宋砚青一直一直没有说话。</p>
他就一直一直看着谢若瞳，看着她眼底的泪，瞬间盈眶，然后一滴一滴，滑落在了脸上。</p>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谢若瞳的问题。</p>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他。</p>
他手上提着的头骨，是林千俞。</p>
他们攻下牧歌城，打败了北牧军，他让白家军的士兵，把悬挂在城墙上的特种兵头骨，取了下去。</p>
其他特种兵，他让士兵拿回去，好好安葬。</p>
唯有林千俞的，他帮她带回来了。</p>
但他突然却不敢，拿给她了。</p>
她怕他看到，会崩溃。</p>
会难以接受。</p>
宋砚青的眼前，也变得模糊。</p>
无尽的沉默之后。</p>
谢若瞳突然从宋砚青的手上，主动拿了过去。</p>
宋砚青喉结滚动。</p>
手指似乎是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有阻止。</p>
他就这么看着谢若瞳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包袱。</p>
然后。</p>
看到了，早已没有任何血色的一张脸。</p>
惨白的脸。</p>
谢若瞳的眼泪，像珍珠一般，越来越大颗。</p>
越来越大颗。</p>
不停的往下掉。</p>
宋砚青紧握着拳头，却不敢上前一步。</p>
他多想，能够给她一点安慰。</p>
却。</p>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p>
谢若瞳嫌弃厌恶，他的一切。</p>
“身体呢？”谢若瞳问。</p>
哪怕泪流满面。</p>
但她依旧没有哭出声音。</p>
依旧没有，失控疯狂。</p>
她只是用最最冷静的声音，问他林千俞的身体去了哪里。</p>
“我找过了。”宋砚青说，“没有找到。不只是林千俞，其他特种兵的，都没有找到。”</p>
“所以……全都死了吗？”谢若瞳的声音，颤抖而绝望。</p>
宋砚青沉默。</p>
沉默，就是默许。</p>
“王妃呢？”谢若瞳又问。</p>
就是敏感的，好像什么都知道了。</p>
林千俞死了。</p>
王妃一定会第一时间来见她。</p>
可是，她没来。</p>
没来……</p>
代表着什么。</p>
“王妃，也牺牲了。”宋砚青说着沉重的字眼。</p>
谢若瞳眼前，仿若一黑。</p>
那一刻，天都塌了一般。</p>
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p>
眼泪从她眼中，更加汹涌。</p>
她身边。</p>
重要的人。</p>
一个一个，都离她而去。</p>
她祖母。</p>
林千俞。</p>
叶栖迟。</p>
她的特种兵。</p>
都走了……</p>
“若瞳，节哀。”宋砚青心口，痛到极致。</p>
收到林千俞死的消息时，他就知道。</p>
他这辈子都不能还清自己的罪孽了。</p>
当时是他建议林千俞去救的人。</p>
林千俞的死，他摆脱不了干系。</p>
“为什么，你没死？”谢若瞳再次睁眼时，眼眶中，血红一片。</p>
她视线看着宋砚青。</p>
看着他，毫发无伤。</p>
脸上难看的伤疤还是那般狰狞。</p>
瘦弱不堪的身体，还是那么弱不经风的样子。</p>
然而他就是。</p>
还这么活生生的活着。</p>
有着特殊特质的王妃，身手那么敏捷武功那么高强的林千俞和她的特种兵，却都，全军覆没了。</p>
老天爷为何。</p>
这般不公平。</p>
“我死，你会开心点吗？”宋砚青问她。</p>
忍着心口，如刀割般的痛。</p>
很平静地问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