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生点头，他也还在震惊中无法回神，正想搞明白事情呢，连忙去叫人备马。</p>
李坏骑着梅雪才出巷子口，还没跑起来，便被匆匆赶来的德公拦下。</p>
德公披着黑色皮大衣，颤颤巍巍下车，瞪他一眼，摇摇头：“老夫就知道，还好来得快，要是再晚些，就要出大事了！</p>
你小子这毛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也不看看什么事，莽莽撞撞就一头往里扎，快回去。”</p>
李坏不解，扶他上了马车，然后吩咐车夫往王府走。</p>
“德公，大将军府到底出什么事了？”车里，李坏问。</p>
德公缓缓道：“还不是老生常谈的事，就是吃兵血，撤三衙，都说几十年了。”</p>
李坏一愣：“你是说冢道虞想让皇上撤了三衙才被贬的？可你不是说都说几十年了。”</p>
正好这时，马车开始转入王府的水泥路，颠簸也少了。</p>
德公叹气：“他是但心三衙还在，还吃兵血，禁军就会军心涣散。</p>
之所以之前不说，此时硬是要说，是因平时还好，如今北伐辽国，二十万大军中，十五万为禁军，其余三万杨家军从太原府调集，两万关北军从真定府调集。</p>
边军自然更能战，但主力还是禁军，若禁军没有军心，可能会出问题。”</p>
李坏听完明白过来，心里五味陈杂。</p>
德公语重声长的嘱咐他：“此事你断不可插手，老夫也不跟你小子拐弯抹角，如今皇上起了易储之心！</p>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千万不能闹出事来，不能与皇上顶撞，惹皇上反感。</p>
你别以为皇上宠着你，就可以肆无忌惮。</p>
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行。龙有逆鳞，皇上也有不可提及之事，这其中便有撤除三衙之事。”</p>
马车顺着平坦的水泥路，很快进入了王府，李坏下车，又伸手扶德公下来，才过两年，德公更显老态，连下车也很艰难，人到暮年就是如此，几天不见苍老变化就很明显。</p>
两人慢慢往里走，季春生去让下人去安置马匹，德公一面走一面慢慢说着：“我们的皇上随时严厉冷峻，少示人颜色，可也心中明白，广开言路，于天家有利。可有一件事，却万万不能提，那就是撤三衙！”</p>
李坏点头苦笑。</p>
“三衙啊…就是皇上对禁军的不放心。”德公幽幽道，但却一针见血。</p>
三衙就是皇权对中央军队不放心的集合体，所以才会存在这样的衙门。</p>
德公说着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在这事上顶撞皇上。</p>
李坏点头答应，心里也明白，皇帝平时可以宽容，可以容忍，可以让步，但一触及威胁皇家统治，他就绝不姑息，甚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p>
就好比这次北伐，如果做个极端架设：</p>
把北伐成败与皇家统治稳固放在天平上称量，那么皇帝宁愿北伐失败，宁愿二十万大军粉身碎骨，也不会允许有人动摇皇家的统治。</p>
因为这是君主集权之国家，而他是景国天子。</p>
在皇帝看来，能攻下南京固然最好，如若不能，更加重要的还是保证天家统治，所以他才会如此看重三衙，即便影响军心，也不许有人提撤除三衙。</p>
“这对冢道虞不公平…”李坏叹气。</p>
德公轻轻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你知道便可以，成大事者不可急功近利，等你来日登上至尊之位，到时候你什么都可以说…”</p>
李坏点头，心中还是惆怅，历史上真正为国为民反而被骂得很惨的人不再少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