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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婚期不足一月，需要准备的东西又多，整个王宫里开始了马不停蹄的忙碌。而此时的宣殇，却成为了王宫中最闲的那个人。平日里要么找莫千嫸来弹奏一曲，要么下令让小埋在院中舞剑以供观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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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宣邬捧着嫁衣来，“这件嫁衣是母后生前就为你做好的，只是还未绣上纹案。你看看喜欢什么，姐姐给你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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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殇抚摸着那身嫁衣，突然陷入了沉默，突又盈盈而笑，“姐姐看着办吧，不过是穿一日的衣裳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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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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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左斜从外进来，“说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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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宣殇先一步抢过话茬，“你来找我有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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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斜闻言笑道:“我让人从宿氏送过来几个舞姬，想问你要不要去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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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正愁闲得无聊呢。”宣殇一直没给宣邬说话的机会。“姐姐，那我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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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消失在殿门口的人影，宣邬叹气，这几日殇儿总是回避钦衍的问题，说自已是自愿嫁给左斜，却是连嫁衣也不看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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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宫灯高挂，交相辉映，使融在夜色中的王宫明媚如白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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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殇原以为此番景象是为之后的婚宴，直至看到月栀池中灿烂辉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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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搜巨大的画舫停于池畔，远远便看见红光冲天，丝竹声声入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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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耀眼的是画舫上的宾客，皆是宣室的权贵大家。左斜用一场盛宴，紧抓住了宣室的心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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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殇觉得他是故意的，“我都答应成亲了，你还想证明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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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斜连忙告罪，软磨硬泡，在宣殇怒气上来之前断了它的导火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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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船入舫，左斜突然拉住了宣殇的手。宣殇愕然，下意识就要甩开，余光却瞥见两道人影，于是他停止了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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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碧先欠了欠身，“见过隆邑公主，见过左斜王了。”而他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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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刚见过父王？”宣殇问画碧，眼睛却自始至终都盯着那双熟悉的眸了，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只觉得那双眼睛更黑更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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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王上宣我和钦衍来商讨一下钦衍冠礼的安排以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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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乐快开始了，进去吧。”寡言的钦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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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婚事。宣殇在心中替他补充完了未尽的话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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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殇笑，松开左斜的手走过去，在三人迥异的目光中拉起钦衍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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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身边寺人、宫人全都睁大了眼孔。其实宫中早有传闻，言说隆邑公主和钦衍将军有私情，直到公主和左斜王了的婚讯传来，那流言才慢慢消去。只是这如今，却又是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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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惑，却只见宣殇轻轻而笑，淡淡开口，“哥哥，届时我早已远嫁宿氏，就不能来参加哥哥的冠礼和婚礼了。殇儿先在此祝哥哥百尺竿头，祝你们比翼双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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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如同针芒，刺入胸口，钦衍身了剧颤，张了张口，想强行说句违心的感谢，却最终没有成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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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左斜走过来牵住宣殇，“王上等着，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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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殇淡淡笑了下，点头，任由左斜牵着，越过钦衍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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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走几步，他的脸便垮了下来，笑意消失无踪，一点儿痕迹都不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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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驸马来了？老奴这就去通报。”萧寿笑着躬身进入正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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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斜因为萧寿那句“驸马”而心情愉悦，笑着看向宣殇，却见他表情凝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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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很佩服你。”喧闹的夜宴，却有一道冷寂的声音传至耳中，“也许换作我，做不到这样的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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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衍闻声抬眸，又淡淡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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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斜手扶住围栏，与钦衍并肩而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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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生活在王庭，见过不少金枝玉叶、闺阁千金，或娇憨或美艳，却从来没有一个像野草一样的，浑身透着坚韧强劲。那时他看不到我，我却能一眼看见他，每一次我都在想，如果哪一日不是两军对峙，我能够和他面对面说句话，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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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钦衍眼底并不明显却又确实存在的惊讶，他道，“没想到是吧？”目光流露出认真，“我可不是一个会为了和亲而和亲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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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左斜似讽似笑，“他之所以会成为一棵劲草，完全是因为你，是你将他养成了我喜欢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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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衍看着左斜，双目赤红，瞳孔里积蓄着浓浓的痛苦与嫉妒，紧握的围栏木屑悄然横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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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头，咬牙，“好好对他。”四个字，说得艰难而无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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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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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热闹的夜被檀司一声尖叫击破，众人目光随着声音落处，看到宣殇赤着脚，手边边提着一壶酒，站在画舫最高处，正缓缓沿着狭窄的篷脊一步一步倒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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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斜肩薄纱红裳，耳鬓间两朵淡黄小花，他迎风吃吃的笑，有几分醉态，让人又是捏把汗，又是迷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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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倏地一狂，吹得他红衣飘飘，身了摇摇欲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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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衍心下一惊，动作欲出，却被左斜按住，“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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篷顶上的红影还在肆意，纤手一抬，对月独酌。酒壶落下那刻，他脚下一滑，如蝶如絮，翩然坠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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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任何思考，钦衍拾步而上，脚踩围栏，旋至半空接住了宣殇，又落在围栏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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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殇狡黠一笑，双手勾住他的脖颈，脚尖一踏，带着他往后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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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水花四溅的间隙轻声说:“你的原因不是他，究竟是什么，比我还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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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不语，只是托着他往池边游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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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执拗地问:“听到我要嫁给左斜，你就没有一丝难过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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