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哪位？”</p>
宁姝接起电话。</p>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嘈杂，随后快速安静下来，紧接着，一声讥嘲声响起：</p>
“连妈都不认得，你装什么呢？”</p>
宁姝神色从容，听到这尖刻的话语时，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p>
她好脾气地应声，却决口不提叫妈的事情：“找我有事吗？”</p>
她这副口吻，让电话那头的女人，颇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p>
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找你就非得有事？早知道这样，当初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掐死。”</p>
宁姝唇角笑容不变，“没事就挂了。”</p>
说完，她就按断了通话键。</p>
电话那端的女人，听到语音中的“嘟嘟”声，有一瞬间的气急败坏，她情绪有些失控地把手机一扔。</p>
“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这么多年，她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p>
旁边的男人见她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又瞥见女人眼角的皱纹，有些厌烦，但是想到城中村就要拆迁的消息，以及即将得到的大笔拆迁款，男人还是忍耐下心底的燥郁之气。</p>
“行了，你这么多年，不也是没搭理过你的女儿吗？多哄哄，想想那笔拆迁款，听说城中村那里一套房子拆迁，可以赔四五套房子，咱们要是弄到手，下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了。”</p>
女人听到这话，脸色果然好转了不少。</p>
她思考了片刻，再三权衡利弊，还是没能抵过房子的诱惑，深吸了几口气，还是拿起电话，再次打过去。</p>
只是这一次，电话铃声虽然响起，但是久久未曾接通。</p>
不知道等了多久，在女人即将再度歇斯底里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p>
宁姝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声音很淡，理智而冷静：“有事说事。如果你只是想要打一个电话，来宣泄你的感情，以及像一个泼妇一样，毫无顾忌地怒骂，那我还是会再次挂断电话。”</p>
女人的呼吸声又粗重了些许。</p>
过了两三秒，她略显得有些矫揉造作的声音传来：</p>
“妈只是想找你好好谈谈。你快要上大学了，手里没钱吧？你如果还想要安心读书，我可以给你生活费，妈这些年也想了很多。当初自从跟你爸离婚以后，放弃了你的抚养权，我一直都在后悔，所以才不敢见你，有的时候情绪也会激动……”</p>
这番话，女人说得自己都信了。</p>
但是拿着山寨电话的宁姝，只是默默地听着。</p>
直到……女人没有等到宁姝感激涕零的反应，她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图穷匕见：</p>
“你城中村的那套小房子，给我吧。妈把房子卖了，拿钱供你读书。”</p>
宁姝嘴角翘起，声音很平静：“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真要走投无路了，我自己不会卖房子？非得让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过一道手？我只是抠，在现在有贫困生保障，国家奖学金贴补的情况下，我不至于连大学都上不起。”</p>
房子是宁姝最后安身立命的本钱。</p>
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不会动这房子。</p>
尤其是……这房子，还是爸爸留下的最后纪念……</p>
当宁姝说出这话的时候，对面的女人像是被踩住痛脚了，一下子就语调上扬。</p>
“我是狼心狗肺？我看你才是不识好歹的贱人！你爸就是个短命鬼，死了以后，什么都没有留下，最后就剩下一套破房子。那房子你就算卖给捡垃圾的，都没有人会要！”</p>
说着，女人喘了口粗气，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了一丝讥讽，</p>
“你以为你爸就是什么好东西吗？你是不是觉得，当年他破产后，出国打拼，我那时候跟她离婚，我就是什么刻薄寡恩的女人？行啊，他现在回来了，你去找他啊！你一直不都是认为你爹是个好爹吗？找他去呗！”</p>
说完，那女人就挂断了电话。</p>
随后，一条附带一串数字的短信，就发到宁姝的手上。</p>
她站在原地，看着山寨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似乎有些发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