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半仙把关老儿的尸身敛进棺材的时候，心神都有些恍惚，他到底是怎么昏了头的就撞上了秦流西这条贼船呢？</p>
他把关老儿脸上的白绢放整齐了，一边在心底默念着往生咒，一边把棺内都整理妥当。</p>
待得整好后，他转身，却见秦流西亲自把两个白灯笼挂到了铺子门口，上书着的奠字明晃晃的刺人眼，再看这个棺材铺子，看关老儿。</p>
罢了。</p>
铁半仙叹了一口气。</p>
看着玉长空和他身边的人已经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小灵堂，铁半仙也燃了香烛，准备做斋醮。</p>
有人至。</p>
秦流西迎进来，对陈皮使了个眼色，后者持了香递给前来吊唁的人。</p>
都是在这条街上开铺子的人，或是整个寿喜坊和关老儿相熟的，得了消息都来上香吊唁，送他一程。</p>
四方站在门口，按着秦流西的吩咐，把辟邪除晦的针封递给来吊唁的吊客带走。</p>
这是办丧的规矩。</p>
铁半仙一边准备事宜，一边听着吊客的话，也知了关老儿的情况，一家死绝了，秦流西不过是帮着料理后事的，当然了，报酬是这间棺材铺子。</p>
铁半仙打量一番这个已有些年份还挺破旧的棺材铺子，说个难听的，也就是一个铺子了，又是开在寿喜坊这一带，做的白事生意多，以后再开，大概也是此类吧？</p>
“开始吧。”秦流西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对铁半仙道。</p>
铁半仙急忙套了一件破烂的道袍，察觉到秦流西嫌弃的目光，脸上一辣，支支吾吾地道：“我要是个富的，也不至于撞到您这儿……”</p>
还不是穷闹的，才当这个神棍。</p>
他看秦流西不耐，咳了一声，开始在坛前诵经拜忏，踏罡步斗，又燃符，掐诀念咒。</p>
秦流西自一旁看着，看他似模似样，科仪步骤也没弄错，便盘腿坐下。</p>
玉长空递给她一杯水，也在她身边跪坐下。</p>
秦流西笑着谢了，道：“你怎么也过来了？”</p>
“你也说，相逢是缘。”</p>
秦流西看了棺木一眼，哎了一声：“有玉氏长空帮着治丧，这老头儿算是尊荣一回了。”</p>
玉长空道：“最让他尊荣的，是你在。”</p>
秦流西咯咯笑了。</p>
玉长空没再多话，与她一道坐着，看铁半仙做科仪，道：“他这做的，倒有几分道长的风范，不似那招摇撞骗的。”</p>
“他做的事是有点不太正派，但面相却是正的，没有害人也不曾作恶，作为一方游道算是可以了。而且，他额上还隐隐聚了些许阴德，虽不知他做过什么，但有这些也就够了。”秦流西说道：“这斋醮做得也还算整齐，要是他有兴趣，我想邀他去道观里挂单做道士。”</p>
“你是听清远道长说人手不足了？才起了纳才之心。”</p>
“他算个屁的才，刚才念错了两句咒。”秦流西嫌弃，又道：“不过观里道长确实不够，又要入冬了，观里事儿多，光指望清远两三人，不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