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感谢董姨奶奶，本夫人才打算在你走前，让你和你院中下人，都能尝上一些。”</p>
“董姨奶奶若是着急，不如早些喝完，便可以离开了。”</p>
董姨娘面色难看，心知她派人暗害的事，已经被沈棠发现了。</p>
她狠狠瞪了眼身旁的嬷嬷，暗骂一声废物。</p>
那相克的食谱是她重金求来，一向无往不利，却没想到在沈棠这里栽了。</p>
她看着院中蒸腾着热气的大锅，心知里面的鱼汤，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是沈棠拿来炸她的，并没有毒。</p>
却不愿冒险尝试。</p>
顶着众人有些惊疑的目光，只想快些离开。</p>
“侯夫人，老身近日在喝些滋补的汤药，大夫提醒要忌荤腥，您这鱼汤老身只能下次再享用了。”</p>
她梗着脖颈，示意沈棠放人。</p>
沈棠淡淡挑眉。</p>
“看来董姨奶奶，是不愿意接受本夫人的好意了。”</p>
她眼神无意地扫向一旁的紫萱，紫萱立马默契的接话。</p>
“夫人，奴婢猜测，董姨太太怕是记恨您赶她出府，心中憋着气，这才不愿接受呢。”</p>
“你是说，董姨奶奶记我仇了？”沈棠有些吃惊。</p>
“肯定是的。”紫萱坚定点头。</p>
“哎呀，难道董姨奶奶昨日说知错，都是骗本夫人的不成？其实心中还在暗暗记恨。”</p>
沈棠手半挡着唇，满脸惊讶。</p>
“怕只是敷衍夫人您，心里没准多有怨气。”</p>
沈棠顿时露出有些受伤的神情，叹息一声，“竟是如此么……”</p>
她失落地瞥了董姨娘一眼，“既然董姨奶奶不满意我的处置方案，那不如还是按照规矩，上报给宗祠处置吧。”</p>
“也省得本夫人好心转圜，却落得遭人埋怨。”</p>
沈棠与紫萱一唱一和，便已让周遭的人，知晓了昨日发生之事。</p>
人群中，还有昨日当值的人，小声与身边人说起董姨娘对叶氏下手之事。</p>
众人看向董姨娘的眼神，顿时变得诡异起来。</p>
“天呐，这姨太太也太不知足了，太夫人对她那样信任，她竟然还能下此狠手。”</p>
“可不是嘛，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董姨太太就是好日子过多了，才生出不应该有的心思。她是不知晓别人家的妾室，是如何在主母手下讨生活的。”</p>
“太夫人和侯夫人就是太善良了，犯了这样的错，就应该上报给宗亲，把董姨太太打死。”</p>
“只是可怜了二爷，有这样的生母，日后如何在同僚面前抬起头啊。”</p>
“……”</p>
众人的说话声渐渐加大，看向董姨娘的视线越发鄙夷。</p>
董姨娘面色不变，一旁的景母却如坐针毡。</p>
今日一早，好多人家都送来帖子，取消了之前订好的邀约。就连夫君那边，往日交好的朝臣，都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夫君无奈，只好拿了重金，出去宴请同僚，打算缓和一二。</p>
景母心中清楚，这些必定都是因为董姨娘昨日之事。</p>
她心中发愁。</p>
景二爷却安慰她，说等董姨娘被送走后，安稳的过些时日，此事定然会被人忘却。</p>
谁曾想，她这个亲婆母，马上要走了还不安分。</p>
景母气得牙痒痒，心中发誓，决不能让董姨娘一人，毁了夫君与儿子的前程。</p>
她抬起头，叫住紫萱。</p>
“等等，不能上报宗祠。”</p>
“这汤，姨娘喝就是了。”景母直接决定道。</p>
在董姨娘震惊的视线中，景母死死抓住她的胳膊。</p>
“姨娘，为了夫君与裕儿，您就忍忍吧。”</p>
“一会儿喝完，儿媳立即给您请府医查看。”</p>
景母眼中黑沉沉的一片，</p>
董姨娘挣脱不开，错愕的压低声音。</p>
“大胆！你这么做，就不怕大郎回来怪你么？”</p>
“姨娘，夫君就算知道，也会理解我的。”</p>
景母冷漠地扯动唇角，眼神示意身旁的丫鬟端来汤羹。</p>
僵硬地伸出手，递给董姨娘，“姨娘，请用吧。”</p>
“若是现在喝，还有一半的机会能活。若是上报宗祠，您必死无疑。”</p>
董姨娘眸中神色变幻，视线扫过周围的人，却发现众人看好戏的目光，就连她自己房中服侍之人，都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p>
她脸色不自觉地有些灰败。</p>
连声感慨，“好啊，真好啊！”</p>
“既然你们都帮着沈棠逼死老身，老身喝就是了。”</p>
她一把夺过景母手中的汤碗，仰头一饮而尽。</p>
喝完后，眼神如刀地盯着沈棠。</p>
“侯夫人如今可满意了，老身现在可以离开了么？”</p>
沈棠看着她视死如归的神情，忍不住笑出了声。</p>
“哈哈哈哈……董姨奶奶这是做什么，只是一碗鱼汤而已，何必如此紧张。”</p>
“若是旁人不知道，怕是要以为，本夫人要暗害你呢。”</p>
沈棠挥了挥手，吩咐青黛。</p>
“青黛，快让人把鱼汤分下去，再冷下去就不好喝了。”</p>
说着，她端起旁边刚盛出来的鱼汤，大口咽下。</p>
唇角的笑容灿烂，带着几分恶劣的意味。</p>
董姨娘与景母顿时僵在原地。</p>
失声尖叫，“这没毒？”</p>
“自然是没毒。”</p>
沈棠轻轻放下汤碗。</p>
不冷不热地说道：“日后还望董姨奶奶与大嫂，莫要以己之心度彼之腹。”</p>
说罢，放下汤碗转身离开。</p>
身后，众人却炸开了锅。</p>
“天呐，姨太太与二夫人，是以为侯夫人要害人么？”</p>
“那二夫人还逼着姨太太喝汤，岂不是故意杀人？”</p>
“天呐，真是太吓人了……”</p>
这二房的人，可真是一个赛一个地狠毒啊。</p>
日后，还是离远些才是。众人达成共识。</p>
而这些，沈棠都不知道。</p>
她唇角带笑，闲散地在花园游荡，路过一株衰败的山茶花时，笑着躬身，染着豆蔻的指尖狠狠掐断花枝。</p>
“有些东西，留着也是碍眼，你说对么。”</p>
“是。”</p>
一个人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p>
两日后，董姨娘外出礼佛的马车，在山崖侧翻。</p>
尸骨无存。</p>
沈棠收到消息，淡淡的翻了页账本。</p>
“真是可惜呢……”</p>
不是惦记她的性命么，怎么自己先没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