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贵妃看向我，眼神深邃而忧郁，仿佛笼罩着一层无法抹去的阴霾。</p>
她的肩膀微微下垂，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被某种忧伤击垮。</p>
我从未看过她如此模样。</p>
一直以来，她都挺直着脊梁，云淡风轻、运筹帷幄。</p>
但其实她也是怕的。</p>
皇权之下，皆为蝼蚁。</p>
那些决胜庙堂的文官武将尚不能全身而退，何况深居宫闱的女子。</p>
她让我去启祥宫瞧瞧，大概也只是希望能够听得一个好消息吧。</p>
晚间，启祥宫那边有消息传来，说周常在去了。</p>
直到死，皇帝都没去看过一眼。</p>
虽是意料之中，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一丝难过。</p>
早产的八公主身体自然没有足月生的康健。</p>
因皇帝没有旨意下来，皇后只能先让奶嬷嬷把孩子抱到坤宁宫养着。</p>
后来，听闻薛常在去太后那跪求许久，求得将这个孩子由她抚养。</p>
因为她只是个常在，位份低了些，太后便擢升她为贵人。</p>
虽不是一宫主位，但特许她养育公主。</p>
皇帝是在孩子出生半个月后去看的。</p>
看完八公主后，他便来到了永和宫，倚在黄花梨的圈椅中不说话。</p>
德贵妃过去询问，他便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拉着她的手发呆。</p>
许久许久，久到我感觉德贵妃的腰已经撑不住她这样坐着了，才听到皇帝道：“阿昉，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朕很绝情，鹊清难产朕都没有去看她？”</p>
德贵妃微微挪了挪身子，靠近皇帝柔声说道：“皇上是万民之主，自应以百姓社稷为重。”</p>
皇帝脸上尽显倦态，阖着眼道：“朕知道，也就你最明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