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馨住在废弃工厂的员工小区,这里又称“老人小区”，基本没几个青壮年。胡馨的爸妈原本是废弃工厂的员工，工厂倒闭以后,他们在停泊区焦炭厂附近开了家早餐店,很少回家。胡馨妈妈每天都会和胡馨视频通话,6月2日那天晚上，她打给胡馨没有人接，她以为是时间太晚，孩子已经睡了,于是在第二天早晨专门回了趟家，结果打开门看到一片狼藉。</p>
胡馨的尸体正对玄关,她头上的塑料袋还印着爸妈早餐店的店名。这个场景让胡馨的妈妈当场晕厥。</p>
“她父亲报的警,”晏君寻走在昏暗逼仄的楼道里，“他妈妈现在还住在医院里。”</p>
时山延看到楼梯上积满灰尘，小窗已经脏得看不清外边的风景。楼里很热,只有楼上人家的破旧电风扇在“呼呼”转动。他的衬衫贴着身体，环境让他感到一点闷，但更多的是熟悉。</p>
停泊区有很多地方都和停滞区相似，它在时山延眼里像个半机械化的怪胎。在停泊区新城区，你能看到一些光轨区的影子,但仅仅是影子而已,它的真实面目都暴露在这里。</p>
时山延说：“可以理解。”</p>
胡馨的家在三楼，房门还是老式的挂锁。时山延对它用了点“技巧”，让两个人顺利进入。</p>
晏君寻最先看到的是玄关对面的柜子，当时胡馨的尸体就放在那里。柜子前的血迹一直拖到了卫生间，那是凶手的主战场。</p>
“他还在做这种事情，”晏君寻指了指卫生间,“专门把受害者拖到这里看着自己离开。”</p>
屋内的窗户没有关，但还是残留着类似铁锈的腥味。时山延的鼻子很灵，他闻出这些味道基本都来自卫生间。</p>
胡馨和前几位受害者的死因不同，她是溺死的。</p>
晏君寻站到卫生间门口，他只是站在这里，就觉得里面有东西在尖叫。</p>
门上有手印，因为胡馨从里面拍打着门。</p>
晏君寻像是能看见胡馨的影子。她徒劳地挣扎着，对自己即将面对的结局充满绝望。</p>
这是课本上没讲过的题。</p>
胡馨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长相平凡，成绩优异。她的努力都在学习上，每天按时回家和妈妈打电话，再给自己做饭。她16岁的人生刚开始，梦想才写进课本里。</p>
你不能问为什么，这问题无解。但直到某个时刻，当事人仍然会用力砸着门板，一遍遍地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这样？他妈的到底是为什么？</p>
晏君寻推开了门，他不想再看着门板发呆。</p>
卫生间是暗红色的。那些干掉的血还扒着镜子，像是要从镜子里爬出来的畸形物。洗漱台上也是血，还有呕吐物的痕迹。</p>
胡馨趴在洗漱台前呕吐。凶手打人时下手很重，这对于一个只能跑400米的女孩儿来说太狠了，她只能用呕吐来表达身体的抗议。</p>
凶手不是人，他是在胡馨胃里搅动的蛇。他啃咬着胡馨瘦弱的身体，让她逐渐站不起来。他拧住胡馨的头发，拖动着她，这对他来说是场示威。</p>
晏君寻的胃部也开始抽搐，他看到了蓬头下的血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