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检测系统的警告声引起骚动,持枪的督察局成员在迅速靠近，晏君寻也没有了继续抽的心情。他把烟掐了，但是押运车旁没有垃圾桶,他只能装回兜里,问：“编号01ae86在交接任务中表现得正常吗？”</p>
侧写师很少跟督察局成员交谈,这让被问到的成员受宠若惊。他抱着枪，先和侧写师点头问好，再回答：“还算正常，没有和我们发生冲突。但是光桐特派员说他擅长伪装,在到达分隔区以前最好严加看管，不能掉以轻心。”</p>
晏君寻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的侧脸看不出情绪,又在像是游神。</p>
传说这位侧写师的注意力都在案子上，对社交邀请都会直白拒绝，所以在督察局没什么朋友,经常能看到他独自坐在督察局的长椅上思考。</p>
督察局成员等着晏君寻回答，但晏君寻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再开口的意图。他似乎不太懂得观察氛围，对尴尬的气氛也不敏感。</p>
督察局成员准备说点什么就离开，那边的姜敛正好闻声赶来。他朝督察局成员点头示意,在督察局成员退开以后说：“朴蔺说你的车在路上撞了,怎么回事？”</p>
晏君寻掏出通导器，点开光屏，调出朴蔺给的螨虫资料，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我在半路遇见了这个人。”</p>
姜敛看着光屏上的照片，说：“这是‘手术刀’，‘螨虫’的医生。这人怎么了？”</p>
晏君寻可能在螨虫行动的调查室里见过手术刀,所以对手术刀有印象。他说：“他骑着摩托车跑了。”</p>
晏君寻说不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上去。</p>
姜敛以为晏君寻在担心手术刀逃跑，便解释道：“他在行动中举报有功，为我们解决了关键麻烦，所以在行动结束后就被放掉了。你让朴蔺给你资料，他估计也不好在电话里给你详细解释。总之不用担心，这人没问题。倒是你，雨天开那么快，太危险了。”</p>
姜敛说话的同时，随行检测系统给晏君寻的毛巾和热水刚好送到。</p>
晏君寻接过来，说：“谢谢。”他喝了口热水，把嘴里的苦味清掉，“听说交接任务进行得很顺利。”</p>
“可以这么说，”姜敛情不自禁地摸起下巴，向远处傅运的方向看了看，“这次前来进行交接任务的光桐特派员叫傅运，是傅承辉的侄子，在光桐监禁所担任所监长。他给我们带来了编号01ae86在光桐监禁所里的测评成绩，我看了一下，综合评价都是‘正常’，但怎么说呢……”姜敛的神情难以形容，“君寻，编号01ae86的‘正常’恰恰在说明他的不正常。我怀疑这人是个定时炸弹，很危险。”</p>
一个缺乏自我控制能力的危险分子，不可能被关四年就洗心革面了。他的“成绩单”越正常，越说明其中有猫腻。</p>
晏君寻把目光重新挪回押运车，直觉告诉他编号01ae86正在盯着这边。他沉默须臾，用毛巾胡乱搓着头发，说：“我要见他一面。”</p>
“真是少见啊，”姜敛略为意外，“你竟然会这么主动地工作。”</p>
***</p>
押运车内部不设置看押人员，这里由系统监管。它的车门在正常情况下无法从外打开，必须要经过系统检测、确认后才会开启。</p>
晏君寻头顶罩着毛巾，在系统检测中转了一圈。</p>
“晏先生，”系统轻声说，“请把您的手刺和打火机交给我们保管。”</p>
晏君寻拿出打火机，在交给系统的机械手臂时反问：“你们也检查过编号01ae86吗？”</p>
“当然，这是必须程序，”系统说，“我们不会给编号01ae86伤害他人的机会。”</p>
晏君寻把兜里的棒棒糖也拿出来，认真地问：“这也要交吗？”</p>
“这就不用了，”系统摄像头微微歪动了一下，像是被晏君寻逗笑了，“祝您交流愉快。”</p>
晏君寻微微弯腰，钻进了押运车车厢。车厢内部其实不大，但设置了钢制格挡板，打开的速度很慢。晏君寻朝两侧看，发现这里对外部的布设一览无遗。</p>
押运车竟然没有阻隔编号01ae86的视野。</p>
晏君寻在思考中听到了束缚锁轻轻的电流声，他倏地看过去。</p>
钢制格挡板里侧是凹陷的靠背椅，两侧整齐排列着系统监控摄像头，它们负责把编号01ae86所有的表情记录在册。靠背椅后面是无数块显示屏，上面全是对编号01ae86各个角度的监控细节。车内有电子计时器在响，计时速度贴合了编号01ae86的心跳。</p>
编号01ae86似乎在睡觉，他低垂的头部把脸隐在了阴影里，没有让晏君寻看到全貌。车厢里不够亮，这让晏君寻的影子跑到了编号01ae86的脚下。</p>
电子计时器“嘀——”地卡到整点，车外的雨瞬间下大。</p>
晏君寻的眼皮跳起来，在下一刻，就跟编号01ae86视线相撞。他攥紧罩在头上的毛巾，让头发遮挡了些眼睛，感到一阵冷意。</p>
晏君寻直觉想后退。</p>
他觉得自己被咬住了，连同呼吸都变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