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透过轩窗,天涯姬侧首暗月浮光,估计三更已过,轻轻挥灭灯烛,倚身半坐车驾的主御边位,陷入西域空城的冥想和聆听。</p>
她希望今晚是平静祥和的,因为卫名扬还需要这样的日子,哪怕一两天、就大半能自行无恙了,好让她彻底平心踏实。</p>
清凉的夜风穿窗而过,让成天昏睡修养的蓬莱遗少,反而闭不上眼、静不下心,不由望月慨叹低语,回想起童年的追逐回忆。</p>
“这秋千床可是我一生的梦想啊!终于在我活着时候圆了,虽然来得晚了些,但我还是很喜欢、很高兴,真的要感谢……不!感激你一辈子!”</p>
卫名扬露出一丝顽皮难得的微笑。</p>
“你一定要说话算话!我就是……在等你一辈子的……感激!”</p>
天涯姬故意前后轻轻晃动悬铺,像是抚育一个充满怜爱、又不能行动的婴儿,语气低细而又严肃,像是调侃又像是幸福得意。</p>
凤儿眼角微微呈现晶细的泪水,似乎是为自己数月以来,投入的由衷的心思、情感而无比自豪。</p>
尽管这份不确定的爱情,已经盛开在西域充满风沙的路途上,但天涯姬亲口说出无遮无挡的心意,还是充满羞涩胆怯和不自然,甚至依然不敢在黑夜、凝望熟悉的眼睛。</p>
在她前前后后所了解的卫名扬,极少看到其流露笑容,哪怕是虚假的、讥讽的。</p>
而眼前卫名扬的笑容,真诚而又悠闲,那份恬静深沉的神态美、让人有一种情不自禁的依靠。</p>
可天涯姬依旧有一份、内心潜藏的脆弱的担忧,她说不出为什么会挥抹不去、清除不掉。</p>
“我想……我应该是清醒的!此刻……”</p>
天涯姬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p>
“我知道你想说,自己刚才或许……还是有些昏迷不清,可能是在说梦话!对吗?终究还是良药吃得不够多啊!”</p>
“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有那么虚伪吗?在天涯姬的眼里!我是不是也算死过一次?”</p>
卫名扬惆怅幽咽,语气中似乎有深深的自责,他感觉在天涯姬面前,他卫名扬活得有点累,他又岂能不明白天涯姬的真情实意,只是他卫名扬感觉、负担不了或者负担不起,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一个未来的一派大掌门人。</p>
“为什么想那么多?这可不利于你的恢复!你可不要让我的辛苦付诸东流……我可是找遍了三教九流的秘方,才换来你今天说话的自由!”</p>
天涯姬打趣说道,眼神满是关爱,名扬纵使看不见,但一定能体会到。</p>
卫名扬戏称车驾卧铺为秋千床,稍后天涯姬便按照卫名扬的吩咐,重新调配熬制剩余仅有的药材。天涯姬不免和卫名扬说起,京城名医手段真假,为什么老中医说半个月必定康复苏醒,可最终又多出三四天。</p>
卫名扬惊讶说道:“原来你另请高明,兼收并蓄内外同济,真难为你了,这半个多月的辛苦照料!”</p>
“那不是我的功劳,应该是大伙儿的帮助,或者是京城名医药到病除!我顶多只是尽举手之劳。”</p>
卫名扬诚恳说道:</p>
“我实在实在没想到,竟然会是天涯姬女侠救出小可,教名扬从此见君,又要气弱三分、忐忑不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