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哭花了妆。</p>
她现在越来越不明白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是什么。</p>
从童年开始，她和小鱼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从不打架惹事。</p>
工作以后更是劳模标兵，更别提还日行五六七八善……</p>
这样两个人，一个差点做了丈夫的红颜知己刀下亡魂，一个家族遗传性肌萎缩侧索硬化。</p>
也就是渐冻症！</p>
意味着某一天，小鱼可能就会像一朵被放在瓶子里的向日葵。</p>
彻底失去阳光和自由……</p>
“别哭啦，医生不说了吗，发病率也没有那么高！”</p>
小鱼叼着吸管笑的洒脱：“我也理解肖祁，谁会冒这么大风险跟我在一起啊，不发病还好，万一……”</p>
“总不能让人哥们照顾我一辈子吧！”</p>
她把果汁杯往苏韵面前推了推，鼓起腮帮子：“说了多少次了，怀孕少喝点咖啡！”</p>
苏韵已经哭成泪人，双肩剧烈的颤抖着。</p>
“我养你！我照顾你！你还有我！”</p>
她紧紧抓住小鱼的手，泣不成声：“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没人管，就算我老了，动不了了，也要把吃的嚼吧嚼吧喂你！”</p>
“苏！韵！”</p>
小鱼皱紧眉提高声音，引来餐厅不少人侧目。</p>
她左右看一眼，才压低声音：“你可不可以不要形容的这么恶心！”</p>
两个好姐妹并肩坐着，看着彼此通红的眼睛，都噗嗤笑出了声。</p>
苏韵心脏发紧。</p>
小鱼在她面前永远都是笑着的，从小到大不管自己遇到什么事情，她绝对都是第一个冲在前面。</p>
明明也是个胆小鬼，却偏偏装的天不怕地不怕。</p>
跟肖祁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小韵，我好不踏实。”</p>
苏韵知道，小鱼是真的喜欢肖祁的。</p>
至少曾经是。</p>
所以她才会主动解开自己的伤疤，想要换的肖祁一点点怜悯。</p>
却赌输了。</p>
冬日暖阳的咖啡厅最角落，她们笑着哭着，直到快四点钟的时候，小鱼开车把送苏韵到医院才离开。</p>
陈娟还是在沉睡。</p>
苏韵把身体裹在无菌服里面，面色平静的帮她按摩擦洗。</p>
这些事情她从来不肯交给任何人，必须自己亲力亲为。</p>
因为这是自己跟妈妈唯一能每天相处的一点时间了。</p>
半个小时的探望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她把手撑在玻璃窗上，看着熟睡的陈娟许久。</p>
“苏小姐……”</p>
ICU专科医生面色凝重的走到她面前，低声开口：“去办公室聊聊吧。”</p>
苏韵心头一惊。</p>
不过还是强撑着镇定浅笑着答应。</p>
办公室内，医生语气有些不满——</p>
“苏小姐，你们真的打算要放弃患者的后续治疗吗？”</p>
“您说什么？！”</p>
她浑身一震，扶着办公桌站起来，激动地开口否认：“怎么可能！我绝不会放弃我妈妈，医生……你是不是弄错了？！”</p>
“那就奇怪了……”</p>
医生深深看她一眼，也觉得不像说谎。</p>
“苏小姐，我索性开门见山吧。”</p>
“你母亲现在虽然一直昏迷，但是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确切地说，在她昏迷之前病情一直都有好转。”</p>
苏韵点点头。</p>
“我明白……所以我绝不会放弃！”</p>
“我一定等到妈妈亲口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p>
“可是……你的父亲似乎并不这么想。”</p>
医生低下头拉开抽屉，把一张A4纸放在办公桌上：“这是他昨天拿给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