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玫不清楚视频里的内容,毕竟这是一场全平台的直播,如果视频内容有不良导向,对她在圈内的名誉也会造成损失。</p>
可冥冥之中,甄玫觉得那个视频就是应该在现在公开的。</p>
几番慎重考虑,她向助理点了点头。</p>
“甄老师...”</p>
“点开播放吧。”</p>
助理皱皱眉,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在全平台直播间里,点开了那个视频。</p>
比赛没硬性要求,没说要参加就必须到现场。按照规则,视频参赛一样作数。</p>
在上千万人的观看下,那个视频开始播放。</p>
黑白极简风屋子里空荡荡的,镜头前只有一桌一椅,和一瓶看不出什么东西的液体,跟一盒棉巾。</p>
从窗户外朦胧的光晕判断,这个视频应该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拍摄的。</p>
“嗒、嗒嗒——”</p>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p>
慢慢,镜头前出现了一个人影。</p>
是一个穿着奇怪的少女,化着浓郁的烟熏妆。</p>
不算难看吧...但也绝对称不上好看,甚至让人觉得古怪。</p>
少女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接着打开桌子上的液体,又拿出棉巾把液体倒在上面。</p>
她动作很僵硬,僵硬到机械。</p>
少女把打湿的棉巾贴在眼睛上,捂了一会儿,擦掉。</p>
接着是另一只眼,嘴巴、还有眉毛。</p>
她在卸妆。</p>
整个过程,她目光呆滞又有些恍惚,像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受控制般。</p>
很快,那摄人的烟熏妆卸掉,一张明媚白皙的脸庞露了出来。</p>
直至卸完妆,少女才看向镜头,对着镜头温柔笑笑,发出了声音:</p>
大家好,我是温幼梨。</p>
这个视频是一个自我介绍,也是介绍自我。</p>
“温幼梨”是一个很温柔的名字,但也是一个很不幸运的女孩儿。</p>
今天,是我患有重度抑郁症的第1562天,也是我和抑郁症抗争的第1562天。</p>
1562天前,我的妈妈离开了我,那是我情绪的崩溃的第一天。</p>
让我感到幸运的是,我的继父并没有抛弃我,他仍然给予我最好的生活条件。</p>
不幸的是,我回国了。</p>
在最好的年纪里,我错误的喜欢上了一个少年。</p>
遇见他的那一刻,我一直以为我走出了深渊,直至今天我才明白,遇见他的那一刻,我便早已经死在了深渊。</p>
我没有无病呻吟,也不是矫情,我只是生病了。</p>
病到一度把他幻想成解药,慢慢,才知道那是病入膏肓的开始。</p>
国内目前有9500万抑郁症患者,而我只是渺小的一个。</p>
和所有人想象的一样,我们大多数的时候会忍不住崩溃大哭,会情绪悲观,会沉默着不想说话,会丧失对生活的兴趣,会麻木。</p>
和所有人想象的不一样,我们也会自救,会笑,会想融入身边的群体,想让自己也变得快乐起来。</p>
但是对不起,我想我已经再也快乐不起来了。</p>
我们真的很想快乐,可是这个病,剥夺的就是我们的“快乐”。</p>
我从来不敢和身边的人说我是抑郁症患者,在他们眼中,抑郁症不过是一场荒诞的自我感动。</p>
我怕我说出来,被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又推进刀山火海。</p>
我想,每一个患有抑郁症的人都是善良的天使吧。</p>
他们把温柔都给了别人,把痛苦留给自己,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辗转反侧,独自承受。</p>
那种不被理解,被质疑的声音,对我们来说都是最锋利的武器。</p>
对抗抑郁症很累。</p>
真的很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