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幸看着窗外那个‘虫茧’的目光,顿时有些瑟缩了。
可恶!我明明寄予了那么多美好的期望!
里面居然有可能是飞蛾吗?!
一想到这,幸就感觉自己心里的漂亮蝴蝶开始变形了。
“伊织太讨厌了!!”
所以说,小女孩的脑回路总是极具量子跃迁性的。
还好,这下总算是被幸妈妈找到了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借口“总之既然幸和伊织打赌了,那伊织肯定会在飞虫茧孵化之后回来对不对?”
“嗯。”
幸气呼呼的点头。
幸妈妈看着自家女儿的小表情,温柔的笑着“那我们幸可一定要在伊织旅游回来之前把病养好哦。”
“好!”
见到幸这幅又燃起精神的模样,川崎太太才算是小小的松了口气。
在幸的手术完成之前,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就到了幸最后一次手术的日期。
幸躺在可移动的病床上,就像上次手术时一样,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目光有些出神。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医院里嘈杂声依旧,到处都是病人的环境里,总是少不了零星的哭声。
负面的氛围很容易让人感到悲伤。
不过幸感觉自己还好。
‘只要病治好了,就可以找伊织出去玩了。’
‘到时候,我当女总裁,他当情人。’
‘然后我这回一定好好跟妈妈学空手道!能一拳打碎水泥柱的那种。’
‘这样,伊织应该就没法找小三了吧?’
乱七八糟的想法掺杂在一块,明明躺在病床上,正在被推往手术室。但幸那虚弱的小脸上,却止不住露出有点嚣张的笑容。
“爸!”
正思索着,耳边却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
幸忽然浑身一激灵,很努力的想要仰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听声音,好像是伊织。
但是身体却太虚弱了,根本使不上力气。
还不等她努力直起身体,病床就被一路快速的推进了手术室里。
很快,门口顶端亮起绿色的‘手术中’。
一直看着幸进了手术室之后,川崎太太才有些虚脱了似的,一屁股坐在门口。
膝盖紧紧并拢着,双手抱成拳,身体微微蜷缩着,闭上眼用力的祈祷。
指节都泛了白。
“一定一定要成功啊。”
川崎太太没有看到,就在她开始祈祷的同一时间,走廊对面的另一间手术室里,护士们推着床位从手术间出来。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低声对面前的母子两人嘱咐着什么。
在那个小男孩手边,还牵着一个两三岁、脚步蹒跚的小姑娘。
他们都没看见对方。
后来,幸的手术圆满成功。
川崎太太从手术结束之后那一天开始,全身都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唯一让她头疼的是
“妈妈,伊织还没旅游回来吗?”
幸躺在病床上,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已经可以开始吃一些流食和碎水果。
此时,她就一边接着妈妈递过来的橘子,一边嘀嘀咕咕的问着。
转过头,幸看向窗外的虫茧,伸手一指。
“虫茧上都有裂缝了!”
“哗啦——”
川崎太太闻言,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窗户死死关上。
“妈妈?”
幸看着她妈妈这副模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个幸。”
犹豫一会儿,看着幸那副始终期待着的表情,幸妈妈终究没能继续瞒下去。
“伊织他们搬家了哦。”
“”
“啪叽”
咬到一半的橘子瓣落到被子上,溅出汁水。
幸有些茫然的瞪着眼。
“那伊织呢?”
“伊织他搬走了。”
“那、那他还上幼稚园吗?”
“应该、应该也要换一家了吧?”
“我去哪找他呢?妈妈你能帮我找他吗?”
“”
“欧噶桑?”
幸妈妈看着眼眶倏忽通红,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的幸,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的女儿。
毕竟,椎名家那种情况,她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
“骗子!”
最终,只是默默的说了这么一句。
幸就没有再开口了。
川崎太太默默的听着,没有反驳。
幸不再像之前那样大声的抱怨、哭闹,只是躺在床上抱着那本书,什么都不干。
之后,连流食都没有吃,一直靠着葡萄糖和营养液维持状态。
哪怕川崎太太劝得口干舌燥也没什么改变。
只是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窗外。
当天夜里,树枝上的虫茧绽裂了。
从叶巢里钻出的,是一只有着漂亮蓝色花纹的冰清绢蝶。
一直等到第一缕阳光洒落时,翅膀才终于干硬,足以支撑风力。
那天,她乘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起飞。
借着幸的视角,椎名伊织一晚上都在看着那月色下的虫茧叶巢一点点从裂痕到完全绽开,再到那只冰清绢蝶挣扎着从里面挤出来。
同时,也目睹了她飞起的那一幕。
赌输了。
于是,自那一个不眠的夜晚之后,幸就像是变了个人。
幸不再闹别扭,主动的吃起流食和水果,但却变得不太喜欢说话。
等修养到可以出院之后,开始练起以前最讨厌的空手道。
幸开始自己在屋里照着厚厚的华日大辞典,翻起那本很难的书。
幸开始像之前那个被所有人称作‘小秀才’的男孩一样学会念书了。
幸开始留起长发,穿上女孩子的衣服,在镜子前鼓弄自己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想将自己变成书里写的那种‘清冷’、‘冰山’的模样。
幸不再出去玩了。
在椎名伊织眼中飞速掠过的记忆里,她也逐渐变成了大家交口称赞的秀才和乖孩子。
而幸,只想不断练习着、练习着,让自己变成伊织喜欢的模样。
然后想办法再见他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