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今薏眼中发酸，她的气息有点哽：“可我害怕。”</p>
“害怕嫁我？”</p>
“害怕成为别人的妻。”颜今薏说，“哪怕像姆妈那样睿智的女人，做旁人的妻，也是步履沉重。我没信心比她更厉害。”</p>
夫人跟颜今薏说她不后悔，因为身不由己，别无选择。</p>
不管重来多少次，夫人都会在那个渡口，带上她仅剩下的婆子和护院，抱着她的幼弟，上景督军的那条船。</p>
上了那条船，往后的路就由不得她选。</p>
颜今薏的境遇，不是这样的，她不是没得选。</p>
前世，她不管是做妻子还是做母亲，都无比惨烈。</p>
她的性格，看似温和内秀，实则固执倔强。</p>
这世上的男人，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p>
像夫人那样放弃自己的爱情，为了生活去妥协，那么重来一次的意义，又在哪里？</p>
换一种活法，不是从姜公馆的媳妇，变成督军府的媳妇。</p>
“……你不信我，是吗？”景闻赫问。</p>
颜今薏拉住他的手，轻轻覆盖在她面颊。她的脸在他掌心蹭了蹭，声音低低：“大哥，你在我床上，我没有赶走你。”</p>
“然后呢？”</p>
“这就是我能给的全部了。”颜今薏说，“往后的路，你不要替我筹划，我想自己走。”</p>
景闻赫神色一紧。</p>
他的手下滑，握住了她细细脖颈，让她靠近几分。</p>
他说：“珠珠儿，你若想离开我，那你真是没良心。”</p>
“我告诉过你了，我没有。”颜今薏道，“现在政府都在说民主、自由。大哥，我从来不知何为自由，我总身不由己。”</p>
景闻赫倏然心疼。</p>
她的话，听上去只是随口感叹，可他却感受到了这中间的委屈。</p>
她受过很多的苦，哪怕她从不倾诉。</p>
她只是沉甸甸的，自己受着。</p>
“好了好了，不聊这个。”他贴紧她，将她牢牢箍在怀里，手顺势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珠珠儿，在我这里，你有自由。”</p>
颜今薏安安静静的，将一个亲吻，落在他肩头。</p>
“……那你想要什么生日礼？”她问。</p>
景闻赫想了很久：“替我做一双鞋。”</p>
要是擅长针线的人，大概两三天就能做好一双。</p>
纳鞋底、绣鞋帮，看着并不难。</p>
但颜今薏一辈子没拿过针线。她以前想去学西医，还听人说西医的大夫要缝针。</p>
她连一双袜子都补不好。</p>
“距离你生日才半个月，我怕来不及。我得重头开始学。”颜今薏道。</p>
“做一双素面鞋，不需要太花哨。可以叫人帮衬你。”景闻赫道。</p>
“好。”她道。</p>
“叫人起来画样子。”他说。</p>
颜今薏点头。</p>
众人都睡下了，程嫂和半夏又被叫起来，要给景闻赫的脚描样子。</p>
大家都知道气氛不对，却没人敢多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