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拍拍素馨的手，“摄政王心如明镜，咱就不必操心了。”</p>
素馨稍有怔愣，眉眼带着思量，继而笑道：</p>
“是，太皇太后教训极是，老奴明白了。”</p>
“算算日子，策儿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告诉他们，年前若得空，便来瞧瞧哀家这个老婆子，免得年后月份再大些，便不好见面了。”</p>
“自打皇孙媳妇有孕，太皇太后成日便笑得合不拢嘴。”</p>
“这是先帝嫡亲血脉，也是我苏家血脉，哀家自然是高兴的。”</p>
主仆俩回寿安宫没多久，尚仪局女官便去了辅政殿。</p>
命妇出错、贻笑大方，尚仪局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以方尚仪主动带着四司前来。</p>
绿萼听闻方尚仪此行目的，心知不是小事，却也不是什么迫在眉睫之事，便说摄政王和王妃有要事在忙，现下不便见客，让她们在殿中等候。</p>
辅政殿巍峨壮阔，这样的地方最是容易将声音放大。</p>
方尚仪等人在等候时，莫名听到一阵声音，似湖水拍打石岸。</p>
隐隐约约，不绝于耳。</p>
尚仪局掌礼乐，负责教导命妇各种场合下的礼仪规范，形同内廷礼部。</p>
女官更是典范中的典范，行止有礼、持重庄严。</p>
却是少见世面。</p>
四司互看一眼，心下生疑，又听檀木雕花椅脚叩击着地面。</p>
指甲挠着小圆桌，发出刺耳的声音。</p>
托盘在桌面滑动。</p>
“啪”的一声，杯盏落地碎裂。</p>
白雾升起，热茶缓缓蠕动，一碰到地毯，瞬间便被拉扯过去。</p>
茶水融进地毯，合而为一。</p>
方尚仪侧脸看向门口之人——素闻摄政王行峻言厉、凛若冰霜，稍有不慎便是九族之祸，手底下的人却如此没有眼力，竟无一人进去收拾？</p>
哪怕是去沏一壶新茶，在门外听候差遣也好。</p>
怎就没一个人动呢？</p>
正想着，里头传来女子求饶之声，呜呜咽咽、含糊不清。</p>
王妃？</p>
她的声音清婉娇细，似有隐忍，想说不敢说。</p>
宫中规矩森严，妃嫔侍寝，承受雨露恩泽，亦不可出声，否则便要受罚，皇后也不能例外。</p>
方尚仪心中刚起的一点杂念猜疑，转瞬便被规矩压下，只当王妃得罪了王爷，正在受刑。</p>
待到里面的对话传出来，轻慢之类，以及一些特定的形容，瞬间全都明白了。</p>
竟真是青天白日就……那可是书房啊！</p>
五个人脑中一炸，面红耳赤将头低下。</p>
王妃不知说了什么，声音太小，又有杂音干扰，逐字难成句。</p>
摄政王的话倒是清楚：</p>
“为夫肩扛天下，如何扛不动夫人——”</p>
夫人什么？</p>
双手？</p>
双踝？</p>
方尚仪知道里面在做什么，但由于缺乏足够阅历，实在无法从这简短带有伴奏的对话里，辨别出他们在做什么。</p>
她想走。</p>
尤其是不久后，再次听到王妃虚弱求饶的声音。</p>
可转头看到辅政殿的人都低着头，静若无物，又担心开口扰到摄政王，不敢挪步。</p>
隆冬，涛声依旧。</p>
方尚仪后背冷汗涔涔，耳旁嗡嗡作响，心如擂鼓，满脑子全是“卿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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