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冯芜没回玫瑰苑，也没吃晚饭，回到自己从小睡到大的房间，早早地就睡下了。</p>
不知睡到何年何月。</p>
冯芜是被林素的尖叫声给吵醒的。</p>
醒来时，她手里握着水果刀，正站在小力的床前。</p>
这一幕诡异又恐怖，落在林素和冯厚海眼中，等于她这个女儿耐不住性子，想跟弟弟抢夺财产了。</p>
可冯芜完全搞不清楚怎么回事。</p>
约莫是因为她又做了噩梦，而整栋冯宅，只有小力的房间有灯光。</p>
此时已经是凌晨，冯厚海面色灰败，林素抱着小力坐在拐角，边颤抖边掉眼泪。</p>
冯芜摸摸冰凉的刀柄，温柔：“小力，对不起哦，姐姐不是故意的。”</p>
“......”林素抱着小力往沙发里缩了缩，“阿芜，小力什么都不会要的，你留他一条命好不好？”</p>
隔壁得了通知的许星池脚步匆匆赶来，他穿着睡衣，头发蓬松散乱，直奔冯芜面前。</p>
“没事吧，”他半蹲，上下检查着冯芜的状况，像是怕她又挨冯厚海的打，“是梦游吗？以前没有这个毛病啊。”</p>
冯芜垂睫，轻声说：“许妈去后得的。”</p>
“......”</p>
阒静的夜，客厅里死寂。</p>
他们自称是最疼她的家人，可没有一个知道她得了病。</p>
这病，是被他们逼出来的。</p>
沉默良久，许星池看着她：“我带你去看医生。”</p>
冯芜摇头。</p>
她身子骨瘦弱，165的身高，才八九十斤，此时穿着夏天的睡衣，露出来的胳膊和腿细的吓人。</p>
许星池没逼她，思索片刻，问：“怎么才能好一些？”</p>
“......”冯芜抿抿唇，眼中不由得浮上些思念，“听傅司九唱歌。”</p>
“......”</p>
冯厚海在冗长的安静后，无法名状的口吻：“阿芜，爸爸给你买个房子，你搬过去吧。”</p>
“伯父，”许星池皱眉，“您这是在赶阿芜？”</p>
冯厚海：“她拿着刀去小力房间，我不能不担心。”</p>
这话里的怀疑扑面而来，许星池压着脾气：“阿芜只是做噩梦了。”</p>
说完，他又面向冯芜，表情不明：“别怕，这里是你的家，有星池哥哥在，谁也不能赶你。”</p>
冯芜无所谓：“爸你打算给我买哪里的房子？”</p>
“......”冯厚海琢磨了下，“你想要哪里的？”</p>
冯芜下巴侧了侧，不禁多了些俏皮：“阑玺。”</p>
“......”</p>
阑玺有个谁，他们还能不清楚？</p>
林素受惊过度，拼命地扯冯厚海衣服，示意他赶紧应下，以免冯芜反悔。</p>
“我黎美有房子，”许星池沉声，“给阿芜。”</p>
冯芜鼓鼓腮：“就要阑玺。”</p>
许星池：“别胡闹。”</p>
冯芜把刀锋在掌心掂一掂，幽幽道：“那我就住家里吧。”</p>
林素急了：“阑玺就阑玺，老冯，孩子难得有个想要的，快答应啊。”</p>
阑玺房子是贵，可再贵，都比不上小力重要。</p>
“......”冯厚海顿了顿，“你自己去看，爸爸给你买。”</p>
许星池脸色变了变。</p>
冯厚海这人可笑，在女儿和面子之间，他选择面子，在女儿和股份之间，他选股份，在股份和儿子之间，他选儿子。</p>
女儿是唯一可以被牺牲掉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