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老宅生活,总会有疑问,她又不是傻子。人最怕‘先入为主’,你是此题的受害者,你最明白。我告诉她,就是怕旁人先说给她听,误导了她。”程柏升道。</p>
“她一个外人,不需要知道这些。”盛长裕说。</p>
脸色还好。</p>
程柏升:“你家的‘督军夫人’,算外人?”</p>
见盛长裕沉默,他又问,“你知道她听了之后,有何感想?”</p>
盛长裕嗤了声:“你把我老底都掀了,叫她看笑话。她自然说些好听话。宁家的人嘛。”</p>
程柏升:“你很了解她,她的确说了很好听的话。她说,老夫人对你冷暴力。”</p>
“冷暴力?”盛长裕咀嚼这个词,“哪里来的洋玩意儿?”</p>
“不留洋也说不出来。”程柏升道。</p>
盛长裕沉默着。</p>
一根烟抽了大半,他按灭在烟灰缸里:“还说了什么?”</p>
“她还说,你对她没兴趣。”程柏升叹气,“看她的样子,很受打击。”</p>
盛长裕:“你没有添油加醋?”</p>
“你找她来对质,我不怕。她的确这样讲。”</p>
“那是她耳朵有毛病。我说,我对她的过往没兴趣。”盛长裕道。</p>
“对她这个人呢?”</p>
盛长裕:“这不是你应该打听的。”</p>
“她想让我打听呢?”程柏升说,“她也许下次会问。”</p>
“我们俩的谈话,仅限于我们俩。你要是没分寸,早点滚。”盛长裕说。</p>
程柏升:“我想来的?这个钟,我该进入梦乡了。”</p>
两人不咸不淡斗了几句嘴,程柏升困得眼皮打架,先去睡觉了。</p>
盛长裕一个人独坐。</p>
他想起了很多往事。</p>
他的母亲,在小事上总标榜她公平,对他和弟弟一视同仁;可每每有什么大事,她的偏心不加掩饰。</p>
他小时候发水痘,一个人在屋子里,只一个老妈子陪着他。他发烧,浑身难受,几次问:“我姆妈能来陪我吗?”</p>
老妈子告诉他:“夫人没发过水痘,她不能来。”</p>
那年他七岁。</p>
没过几日,他四岁的弟弟也发水痘,母亲没日没夜守在他床边,忧心得憔悴不堪。</p>
那是盛长裕第一次见他母亲不修边幅。</p>
他母亲美貌,又是大帅夫人,一直把自己打扮得端庄高雅,很少衣衫皱巴、头发凌散。</p>
那时候他就想,两个儿子是不一样的。</p>
她为什么不敢承认,她心里怀疑他不是她的孩子?</p>
她为什么非要在吃喝这些不值钱的事情上,非要把他对齐弟弟?</p>
如此一来,他指责母亲薄情,都成了他的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