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竖起耳朵听康熙与姚启圣说话, 帝王看到姚启圣两鬓斑白，感慨良多。</p>
当年姚启圣还是个“行侠仗义”的青年，他则还是个刚继位的幼帝, 而今锋芒毕露的青年两鬓寒霜, 佝偻着背, 幼年的帝王却已经长大成了锐意锋芒的雄狮。</p>
岁月会无情的催人老, 也会在磨砺中，将一个人雕琢成熟。</p>
康熙轻叹道：“熙止这一回, 可给朕出了不小的难题。”</p>
姚启圣的字为熙止，得帝王亲切地称呼为字, 时光顿时倒流回了从前他们君臣相得的时候。</p>
姚启圣微微一怔，红了眼眶：“臣, 知罪。”</p>
胤礽歪歪头, 一头雾水。</p>
他不是平台湾的大功臣吗？怎么又变成有罪了呢？</p>
“四万七千余两帑金，”康熙摇了摇头：“户部不批, 你就自己挪用，如此作为，视国法于何地。”</p>
姚启圣跪拜帝王, 坚定不悔：“时不待人, 军机不可失，将军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为了胜利，臣不得已为之, 此番回京，便是要当面与皇上请罪，功过是非, 臣之身家性命皆系于皇上。皇上会给臣一个公道。”</p>
“公道？国法比公道更重要，你这难题出给朕，是料准了朕不会动手杀你？！”</p>
康熙气笑了，盯着姚启圣那张至今都能看出几分桀骜不驯的老脸，血压蹭蹭地往上飙。</p>
小美给胤礽汇报康熙不那么稳定的高血压，发出了赞叹。</p>
【原来不止大朋友会把爸爸气得血压升高，还有大臣有这样的胆子，会将皇上气得血压升高啊！】</p>
姚启圣还是道：“臣自知有罪，却并不后悔。”</p>
就是这桀骜不驯的臭脾气，这从年轻时候就让康熙又爱又恨的耿牛脾性，让康熙脾气也跟着火了起来。</p>
太子气他，康熙还能动动手揍他小屁股，给儿子一顿父爱如山的问候，姚启圣气他，他总不能揍姚启圣一顿。</p>
老臣年岁大了一身病痛，说不定折腾折腾就死了，康熙哪儿会在这个节骨眼对功臣下手？</p>
姚启圣这次回京城，不仅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封赏，其实最开始，康熙压根就没打算将他召回来。</p>
除去功劳太高，赏无可赏以外，姚启圣还背了接近四万七千余两的“帑金”。</p>
帑金可不止是金子，那是国库中的金子啊！</p>
这一大笔钱被他用来建船、改造军械，这是大臣擅自使用国库财富，这回他回京城，户部两位尚书来劲了，第一件事就是参奏姚启圣，要求他还钱！</p>
帝王念在姚启圣功劳高，所花之财富皆用于打仗，如今胜仗给他打下来了，不封赏已经说不过去，可不罚他，康熙又觉得不甘心。</p>
这种大臣擅自搬空国库的事儿从律法、道德两面都说不过去。得罚，还要狠狠地罚，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否则日后谁都可以挪用国库，国法的地位岂不成了笑话？</p>
现在姚启圣将问题抛给了帝王，一副为康熙赢取胜利不择手段的模样，康熙气得鼻孔喷气，最终告诉姚启圣：“念在你劳苦功高，可将功抵过。”</p>
至于户部一直催着要姚启圣还钱，还有国库的空缺，康熙只能自己掏腰包去填。</p>
正是因为在气头上，康熙命令姚启圣，待郑克塽接受封赏安定下来后，就滚回福建去做他的福建总督。</p>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姚启圣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心里到底还是因失去了帝王恩宠而感到失落。</p>
附近伺候的宫人们听出帝王语气中带的火气，皆嘘声不敢言，胤礽眨眨眼，伸出脖子去瞧敢将难题抛给汗阿玛，让汗阿玛亲自收拾烂摊子的姚启圣。</p>
哎哟，这只毛驴可不得了，它会反过来使唤汗阿玛研磨耶！</p>
姚启圣灰心接受了康熙的安排，待他跪拜帝王后抬起头来，正巧看见坐在帝王身侧的小太子，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p>
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鸡圈里闯入一只鸭，而姚启圣就是那只特立独行，会飞还会游泳的鸭。</p>
康熙拧了拧眉，一瞅胤礽那反应，嘴角猛地抽了两下。</p>
帝王轻咳了一声，瞥了一眼胤礽。</p>
小太子顿时收起了那份好奇，正襟危坐。</p>
宴席以后，康熙就拎走胤礽回毓庆宫，边走边警告他：“姚启圣可不是沙澄这样好‘欺负’的‘老臣’，此人智多近妖，绝不是你能轻易接近的。”</p>
说着，康熙开始细数起了姚启圣的“丰功伟绩”。</p>
先帝年间他刚开始做官，一做官就把之前得罪他的豪绅砍了。</p>
后来懂了点做人的道理，也可能是被现实毒打了一顿醒悟了，又一言不和弃官回了家。</p>
屡次立有功劳，又升迁回来，结果仗着自己职务之便，在禁海之时，偷偷在自己的治下开海禁，那时候为了抵御郑成功的攻打，大清强令沿海百姓内迁，也就是所谓的“迁界令”。</p>
朝廷下令不允许百姓回乡，姚启圣却允许治下的百姓回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