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说到做到, 他找到那几位写了请奏借钱官员的名单，其中竟还有左督御史余国柱呢！</p>
“御史俸禄也不低，他们可比其他人爱面子得多, 请奏来借钱, 也许真有什么事儿呢？去将孤的库房银两拿来一万两, 给余御史送去。”</p>
胤礽是有自己的私库小账本的, 琉璃官窑是暴利，他的钱又只进不出, 平时花销都是走得汗阿玛私库，而太子自己的私库里, 银两就像是扎了根似的，躺在库房里发霉。</p>
“既然朝中臣子有困难, 孤也要接济一下, 借钱嘛，有借有还, 第一次就先不算利息了，让他们将欠条打给孤。”</p>
胤礽的钱袋子富裕极了，在他的眼中, 库房里的银两不过是一个好看一些的数字罢了, 写成了阿拉伯数字以后后面跟了好几个零，光看数字，实在没什么感觉。</p>
胤礽差使完了康熙派遣给他用的人，接着又走了一趟位于乾清宫东门外的户部，左右户部官署就在礼部边上, 距离一点儿都不远。</p>
户部的两位尚书杭艾与梁清標都在，胤礽还未到，两位尚书便接到了太子将至, 忙带上两位户部侍郎上前来迎接。</p>
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来户部呢？</p>
难道是皇上又有了什么动作，要差使户部去办？</p>
原兵部尚书杭艾是胤礽的老熟人，之前跟着大哥在逛兵部的时候就混了个脸熟，至于梁清標，胤礽对他的印象仅限于他曾经上奏给汗阿玛，希望汗阿玛重视国库账目负增长的情况。</p>
“孤来此，是为了询问两位大人要一些欠条，还有自开始至今，朝中官员们一共问户部借了多少钱的账目。”</p>
杭艾蓦然一惊，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查账？！难道皇上查了江南的吏治，还打算连着京城中一并清算吗？</p>
“不知太子殿下问臣要借款账目是为了何事？这账目事关国库银两，没有皇上的圣旨，恐怕是不能擅自查探的。”</p>
杭艾试探着问道，心中倒是期望这是太子殿下心血来潮，而非皇上打算清查账目。朝野之中，几乎每一位官都曾问户部借账，不来借的，反而显得不合群，这要是查下去，得拔出萝卜带出泥，会出大乱子的！</p>
“大人别紧张，孤不是来查账的，孤是来想办法给国库平账的，”胤礽温声解释起来。</p>
“两位大人也上奏请示过汗阿玛希望开源节流，现在虽然不必打仗了，却遇上了大雪灾，那账目恐怕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百姓家中没有钱，全家人都要饿死，户部若是没有钱，那全国都要饿死了。孤见朝臣多有问户部借款现在让他们立即还钱显然是做不到的，谁还没有个囊中羞涩的时候呢？”</p>
梁清標疑惑问道：“所以殿下是想要……”</p>
“孤就自己掏钱，将这账目平上一些，之后若是还有人来借，就问孤来借吧，国库的银两是用来建设大清的，可不能再借出去，两位大人觉得呢？”</p>
胤礽觉得光说没有说服力，这就扬声将在外头等候的玉柱唤来：“孤的银子呢？搬来了没有？”</p>
“回太子殿下，库房中的银两已经都在运来的路上了。”</p>
没等多久，胤礽毓庆宫中现有库房之中的银两全部都搬过来了，他还将自己放了银票的盒子一并拿来，这些年来琉璃官员与养殖虫子赚到的钱，全都一股脑地送到了两位户部尚书面前。</p>
梁清標被胤礽这一操作给弄懵了，这边胤礽还招呼人清点自己带来的钱财，又问他们：“这些钱够不够平官员们欠下的账？”</p>
“够是够了，”杭艾也是缓了缓才回过神来，太子这财大气粗的模样将他弄得目瞪口呆，更令人惊愕的还是太子的富有。</p>
“殿下，户部是管铸钱的地方，您又何必自己出钱呢？”梁清標察觉这事儿不对劲，忙阻止胤礽：“朝中官员借钱的先例是三年前开的，那数量您现在还能平上，可若是开了先例，日后全让人来找您借钱，您这些库房里的银两，恐怕也会杯水车薪啊！因为不止官员借钱，王公宗室也向户部借钱。”</p>
“既然够，那就一并都在今日清算了，将户部的账目平了，户部是管铸钱不错，户部没钱了就造，这钱再借出去，损失的还不是大清的国库？这里面可不是银两钱财的问题，是其中虚无空账堆积起来，要出大事的，你们就不忧心这其中的隐患？钱不够了就去造钱，瞎搞，那钱都成什么了？国库里的东西还是就这一些，民间的产出也就那些，这边朝廷的钱财大量投入进去，到时候钱不值钱，银票变成废纸，朝廷也会失去了信用，那才要天下大乱了。”</p>
胤礽道：“孤这些年通过琉璃官窑与卖虫子赚的钱也没处花去，你们就接受了吧，到时候让借了钱要还账的来找孤还就是了。对了，汗阿玛之前规定问户部借钱需要几年还清？”</p>
两位尚书对视一眼，身为汉臣的梁清標率先答道：“皇上定下的时限是三年。”</p>
说是说三年，可至今鲜少有人来还钱，户部给出去的账就没收回来过。</p>
“那第一批借钱的人也该还账了，户部没有派人去催吗？”</p>
杭艾将胤礽迎入厅堂，无奈解释道：“皇位未曾下令，户部又岂会催促官员还钱呢？”</p>
“那就先不催了，日后就算那些钱是他们问孤借的，孤也不限他们时间，等他们赚了钱再还就是了。”</p>
胤礽大方道：“孤自己也就一张嘴，跟着汗阿玛混口饭吃饿不死，还是先紧着国库。”</p>
梁清標神色复杂，再次询问胤礽：“殿下，您当真打算自己掏钱将国库的账目给平了？”</p>
太子这一手大方又傻气，对待他人慷慨而苦了自己，说出去顶多赚一些仁义敦厚的名声，但只要想一想就知道，那些借了钱的人是不会来还钱的，即使平了账目，这钱也是白白由太子出啊！</p>
胤礽连连点头。</p>
梁清標道：“殿下所言确实有理，户部的钱事关大清营生，应当慎重对待，微臣谢过殿下仁慈慷慨，但此事，殿下还是与皇上商议一下再来做吧？”</p>
他看胤礽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抱着金转的小孩子，一只没有自保能力的大肥羊。</p>
傻孩子还真是认真要自己掏钱来平账了。</p>
胤礽坚定道：“孤自己的库房孤能做主，汗阿玛从来不管孤如何花钱，现在孤来为国库做做贡献，汗阿玛不会阻止的。”</p>
皇上当然会阻止，皇上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傻乎乎的将钱送进别人的口袋呢？</p>
杭艾叹息一声，冲梁清標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p>
“殿下您可想好了？”</p>
“两位大人就不用推脱了，既然你们都说孤这些钱够平账，那就平了吧，之前的账目与欠条，都转移到孤这儿，你们也可以给汗阿玛写上奏，还请两位大人告诉其他朝臣，以后要借钱问孤借，莫要再动国库了。对了，余大人那儿借一万两孤已经差遣人送去了。”</p>
杭艾沉默片刻，终是无奈说道：“平了国库的账目，对大清确实好处甚多，也可解决其中的银两虚空，微臣自是希望有人能够将国库给平上的，只是皇上若是知道微臣受理了这事儿，将殿下的钱财都给‘骗’进了国库了，皇上定会发怒。”</p>
“不会，若是汗阿玛发怒，有问题孤来担着就是了，”胤礽保证道：“不是大人‘骗’孤，是孤主动来找你们，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没有人会因此而怪罪大人。”</p>
梁清標瞪向杭艾：你可真是胆大包天，这样的事儿也想应下？</p>
杭艾摇了摇头。</p>
平账之事，究竟是太子殿下自己心血来潮，还是皇上授意，这些都还说不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