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毓庆宫, 女官的平均年纪约莫在四十岁以上，宫女们的平均年纪，约在三十岁以上, 全都是手脚麻利的狠人，跟着太子殿下见惯了风风雨雨, 可以一个顶两，那股子自信与朝气, 还有发达的胳膊, 一瞧就是太子东宫出来的。</p>
这一回进来“新人”，竟一反常态是两个年轻貌美的，一瞧就不是徐嬷嬷挑选的人，众人一时还拿捏不准该怎么对待那两个小姑娘。</p>
在他们毓庆宫可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 人人肩膀能抗东西, 手上能拎重物, 锦绣姑姑带的四大宫女, 针线活儿顺溜, 手脚麻利，从来都将太子殿下服务地贴心又周到。</p>
徐嬷嬷与梁嬷嬷分别带着几个老嬷嬷，一个个都膀大腰圆，魁梧威严。</p>
谁都知道徐嬷嬷是先皇后留给太子殿下的老人, 曾经先皇后身边最忠诚的恶犬, 如今是将太子殿下护得严严实实，再组建了一整个恶犬队。</p>
太子殿下长大了，皇上给太子殿下收貌美小宫女，是在暗示呢！</p>
如果喜欢，就可以收作通房，主要是教会太子殿下人事用的。</p>
瞧她们花儿一样的年纪, 又显然是有人教过的，规矩礼节都没问题，也有自知之明，没有偷奸耍滑，乖顺的很。</p>
徐嬷嬷激动地老泪纵横：娘娘在天之灵保佑殿下，殿下终于要成人了。</p>
结果殿下转眼就考察了小宫女的动手能力，还将她们全都丢给了徐嬷嬷来教。</p>
徐嬷嬷一时间犯了难，她怕一不小心下手太重，将两朵娇花给摧残了。</p>
新得到名字的没头脑与不高兴不明白自己哪儿惹了太子殿下不悦，怯生生地询问徐嬷嬷：“殿下让奴婢们跟着徐嬷嬷好好学，还请嬷嬷指点奴婢。”</p>
徐嬷嬷瞧她们细胳膊细腿儿的，眉头跳了跳，严厉道：“殿下责备你们连猫儿都照顾不好，不够细心，是该好好学学。”</p>
没头脑与不高兴被徐嬷嬷给唬住了，当真以为自己做错了事，老老实实跟着徐嬷嬷安排，练习精细活儿，穿针引线绣手帕，手腕上悬挂沙袋练习梳毛。</p>
徐嬷嬷悄悄去问胤礽：“殿下，皇上将她们指给您，您定是懂皇上的用意的，还是您看不上她们二人？她们都是由嬷嬷教过的宫女，可以收作通房的。”</p>
胤礽淡定地回道：“孤年纪还小，对这些还没兴趣，汗阿玛那是瞎操心，随他折腾去，既然送来的是宫女，那就做宫女该做的事，不听话的就送走，听话的就留下，嬷嬷也不必心慈手软，以前怎么教导宫女的，也怎么教她们。”</p>
徐嬷嬷也算是操碎了心的老妈子一员，她柔声问胤礽：“殿下对此没有体会过，自然没有兴趣，您真的不准备趁此机会学学吗？”</p>
胤礽摇摇头，断然拒绝：“孤都懂，但没必要，嬷嬷也别被汗阿玛的想法带跑了，等汗阿玛忙起来，他就没空总捣鼓这些了。”</p>
徐嬷嬷恍然大悟：“老奴知道了，老奴都听殿下的。”</p>
“嗯，没头脑与不高兴她们，体力不太好，你得先安排她们跑步先，然后扎马步，她们现在在练什么？”</p>
“回殿下，正在练梳毛。”</p>
“也好，冬天练梳毛，再锻炼一下她们的动手能力，到了夏天就让她们去练剥榴莲。”</p>
徐嬷嬷：“剥……剥榴莲？”</p>
“由于大清开放海禁，正在促进海洋贸易的时候，所以放松了对各种商路的限制。越南、缅甸、暹罗都趁此向我朝进贡了许多榴莲，三个属国之间还起了榴莲之争，都认为自己家的榴莲最好。孤吃下来，觉得暹罗的榴莲味儿太狂野，越南的榴莲对比起暹罗的来就显得寡淡，于是孤就想要中和一下。让研究所借着养虫所产的生物热在地表建了暖房，移植了一些榴莲树做试种改良，种死种僵了好多棵。好不容易才得了一箱最味美的，刚送了人，那树又僵了。等到了明年夏季，这三个国家还会继续送榴莲来大清售卖。尤其是暹罗，他们的国王想要收购我们的琉璃造宫殿，还想问我们高价购买中药。”</p>
“毕竟暹罗是个全年都热乎乎的国家，中药在他们国家难以种植，每一年都对大清的药材渴求无数。总之，到了今年夏季，孤会收到许多榴莲，到时候就可以尝试新口味的甜品。剥榴莲的活儿，正愁没人做呢！”</p>
徐嬷嬷欲言又止：殿下似乎对那两位新来的宫女不假辞色，还有一些抗拒？</p>
“殿下若是不喜欢她们，真的不需要退回去吗？”</p>
“退回去还不是会再来新的，嬷嬷训着她们就是了，孤只是不喜不会干活还娇气的宫女，她们又不是格格来享福的，干活是她们的工作，连工作都做不利索像什么话，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她们还有别的优点没，识字吗？懂得算术吗？”</p>
徐嬷嬷艰难道：“这……她们会伺候人。老奴瞧她们细胳膊细腿儿的，恐怕做不了粗使活。”</p>
“就算伺候人也没嬷嬷伺候的好，细胳膊细腿儿的，就多练练胳膊，举杠铃丢沙袋，毓庆宫宫人们训练力气的地方又不是没有，”胤礽嘀嘀咕咕：“这会儿就送宫女，下回汗阿玛岂不是要给孤指侧妃了？”</p>
徐嬷嬷耳朵尖，听见了胤礽的小声嘀咕，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妙之感：“殿下连侧妃都不想要了？”</p>
“容若不是有一句词‘一生一世一双人’吗？”</p>
徐嬷嬷：坏了。</p>
“可是殿下，性德大人他有妻有妾，有子有女。”</p>
“算算那一大家子的开支，也难怪容若卯足了劲得工作加班。”</p>
胤礽死抠死抠地数自己钱袋子：“不成不成，这笔养小老婆的买卖一点不划算。”</p>
他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万一以后吃他用他的人多了，他岂不是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自由挥霍，小老婆都是不产出的，多养一个就多花一笔钱呢！</p>
有这个钱，他为什么不用它们来做大事搞建设呢？</p>
胤礽又仔细地盘自己的精力。</p>
要哄一个“步美”就很麻烦了，还要哄好多个，想想都觉得费神。</p>
不仅费神还费钱，看看汗阿玛的私库，每天都要花那么多来养孤。</p>
胤礽以己度人：万一孤以后生下一堆与孤差不多的败家儿子，那孤得多糟心？</p>
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没有汗阿玛那样的耐心来面对一个如自己这般精力旺盛的熊孩子，于是打起了计划生育的主意。</p>
胤礽这是典型的还没学会爬，就已经在想以后跑起来该穿几双鞋了。</p>
几天以后，没头脑与不高兴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来东宫是为了做什么的了。</p>
她们一大早起床，跟着毓庆宫中的宫女们结成队伍，在徐徐升起的太阳底下挥洒汗水，追逐着阳光的足迹。</p>
跑完了圈，接着开始干活，如果没有活儿干，就两人一组合作，进行体能训练，接着拉动筋骨。</p>
等到了午膳时间，是最令她们期待的。</p>
没头脑高兴地喊道：“不高兴姐姐，今天中午吃红烧肉啊！”</p>
可不，香喷喷的红烧肉，如果再浇上汤汁，她能吃下一大碗饭。</p>
不高兴哪有没头脑那么没心没肺，撩起袖子瞅了瞅自己逐渐精壮起来的胳膊，悲伤春秋地叹了口气：“我原以为，来了东宫，不进一步，则粉身碎骨，未曾想，竟是这样‘粉身碎骨’的滋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