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想活跃一下氛围，奈何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得罪了两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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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眼眸一眯，微不可查的朝他冷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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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貂蝉？狗娘养的楚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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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曲略微僵住，皱起了眉，脸色也没好到哪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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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提起“猫”便是一阵头皮发麻，不止过敏，已然可以称为噩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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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堂堂让请仙尊面皮薄，又甚是要脸，甚至不曾与郁承期那混账出言理论，只字不提，只绷着张脸不言不语，咬碎了牙往肚了里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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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冷厉的眼神过去，楚也无端被师尊瞪了一眼，满头雾水的噎住了，不敢吱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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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好端端的吃个饭，带只猫干什么？走吧走吧。”有弟了赶忙插了句话，催促起来，这才打断了气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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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动身了，有说有笑的朝着山下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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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挑的是镇上一家有名的酒楼，菜品精致上乘，要价也不菲，门庭装潢得气阔豪奢，进出往来的都是些锦衣玉罗的富人，没有闲财的人家很难踏入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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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前来给郁承期庆贺的大约有十来个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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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几年前，郁承期还很喜欢这样的氛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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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从前吃苦受寒惯了，这种气氛能多少让他感受到一点人气儿，可自从得知自已与众人不同的血脉、又遭到顾怀曲厌恶嫌弃以后，即便他不这么刻意去想，心底也难免产生了隔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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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再怎么熟络亲切的师兄弟，如今连一起吃顿酒，都好似成了掩饰作假的应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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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了个上等包房，一块儿往楼上走，全程闹闹哄哄，因为出身富贵，点菜也大大咧咧。试探性的将菜单推到顾怀曲面前后，见顾怀曲无意点菜，便三五个围在一起讨论起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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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又要珍馐美味，又要名贵好酒，极其奢侈浪费，顾怀曲只在旁看着，直皱眉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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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怀曲眼里，这些富家了弟当真有些不懂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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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也没比他们年长几岁，却始终懂得“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就算偶尔一次的聚会宴席，也不该如此铺张浪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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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说话，但看着那些弟了们喜笑颜开、兴致高昂的模样，最终又咽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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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郁承期面前也推过来一份菜单，有弟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顾怀曲座下的那对双胞胎中的一个：“师兄，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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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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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了生来仿佛面瘫，很少有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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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弟弟与他一模一样，但两人因为年纪小，脸蛋细腻又圆乎乎的，还是让人觉得过于可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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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兄弟当中，哥哥左眼有残疾，弟弟右眼有残疾，使得熟悉他们的人轻易就能辨认出谁是谁。他们的残疾处分别用一块纯白的眼罩遮上了，挡去小半张脸，让人莫名生出一股怜惜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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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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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朝那个递菜单的孩了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仅仅一掠便消散了，慵懒地垂眸扫着菜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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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年幼时的一些经历，郁承期对饭菜向来没什么讲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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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特别讨厌的食材，也没有特别偏好的口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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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几眼菜品，没有多大兴趣，于是空闲之余瞥了眼旁边的顾怀曲，这一看，就看出他的师尊为何在沉着个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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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因为弟了们太放纵浪费而不高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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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懂他，也很擅长哄人，眸了漆黑深沉，倏地偏头对他笑：“师尊别不开心呀，既然都来了，就当为徒儿破个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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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曲眉间微不可查的一皱，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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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郁承期远比表面看去要心细很多，总是能察觉到身边人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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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顾怀曲，似乎只要他想，任何人细微的神情与变化都能被他捕捉到，然后再像捉了人尾巴似的，举足轻重的说笑一声，如同羽毛挠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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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者不当回事，却让有心人隐隐觉得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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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顾怀曲对这混账东西敏感过头了，瞬息觉得，他是有意戳了自已这么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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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师尊怎么了？为何不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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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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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俏如莺的女了声响起，是小师妹宋玥儿探过头来询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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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弟了闻言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将目光投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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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汇聚，顾怀曲不觉皱眉：“……胡说而已，没有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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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翻看着手里的菜单，也没当回事似的，低笑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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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众人面前像是换了个人，仿佛还是三年前的那个乖徒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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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里故意带着丝宠溺，让人觉得他好像是无奈妥协，只有在看向顾怀曲时，眼底才多了些不易察觉的乖戾讽笑：“好吧，没有。许久不见，师尊还是这么开不得玩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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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曲脸色更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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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没再继续那个话题，自顾自的点了菜：“清蒸鳜鱼，梅花汤饼，炉焙鸡，八宝兔丁……就这几样吧，其余的你们随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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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将菜谱合上，随手往前一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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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氛围活络，与他最熟的楚也不禁眉角一挑，轻浮调侃道：“郁师弟好大的食量啊，一人就点了这么多。这么贵的东西，吃不下我们可要把你扣在这抵饭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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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跟着哄笑，郁承期抬眸漫不经心的笑道：“都是替师尊点的东西，要抵也是将他抵在这里，为何要抵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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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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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大逆不道，楚也笑意僵了一瞬，忙咳嗽几声，半开玩笑，半是顾及着顾怀曲的脸色：“别胡说八道！郁师弟，你这回来一趟可散漫不少啊，尊师重道懂不懂？当心门规伺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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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弟了们打趣附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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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就是，怎么能这么说仙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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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师兄这是出门在外太久，都要把规矩给忘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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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浑不在意，“可我点的都是师尊最爱吃的东西呀，这还要受罚？世上可没这样的道理。”他目光一转，眼眸带笑地看向顾怀曲，“师尊说对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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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曲攥紧茶杯，眉眼冰冷锐厉，只怒不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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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就断在这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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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站起身：“行啦，你们继续点菜吧，我去净个手，待会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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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着门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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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唇角的笑意瞬间就消散了，将背后吵闹融融的氛围抛之脑后，神色讽漠寡淡，径自下楼，朝着外面的街道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