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郁一向风风火火,与高铭有过一面之缘,便大喇喇去邀那边的一男一女。餐吧里中国人不多,不多时便凑满一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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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正听高铭聊到一个挺没意思的出土古酒,怀郁这么一通噼里啪啦的乱吵,让他登时清醒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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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顺他所指,穿过斑驳的光线,又看到了那个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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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黑色格调沉稳,很衬他的气质,身姿挺括坐于席间,抽着烟,垂目看手机屏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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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昨夜不同,他衬衫领口此时一分不乱,纽扣颗颗到位。一股斯文的禁欲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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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点儿多的地方都不给他看。</p>
高铭起初还犹豫,听到这里,便问南烟的意见:“你想玩儿吗?就打打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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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笑一笑,放柔了声线:“高先生可以那我当然也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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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铭便连连点头,不乏兴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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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郁招呼人去支桌儿,南烟坐在原处没动,懒懒支着脑袋,靠近他一些,问:“他,跟你一块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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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郁顺着他看到怀礼,“有兴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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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一挑眼角,“你说输了的人请喝酒,那赢的最多的呢?总不能白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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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郁看他这般一板一眼,也笑:“你想要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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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懒懒散散晃动小腿,又望那边的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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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时,怀礼被拼桌的动静打扰,抬起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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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正端详他的那双眼睛,此时一丝惹人楚怜的神色都无,反而浮起几分挑衅与兴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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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直接说自已要什么,径直起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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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摆扫过高脚凳,像是悄无声息的浪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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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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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局过半,胜负难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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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玩法经典古早的俄式扑克,规则不同于传统扑克牌,花色区别也很大。一局四人,还没轮到南烟上场,桌上就陷入了僵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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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铭赢最多,当然也有运气加成,碰上的几人都没他会玩儿。他本人玩开了挺能引领气氛,为了怀郁许诺给他的那顿好酒,换着花样,铆足了劲儿也要赢一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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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玩得并不熟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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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还能应对,直到高铭喊了个叫做“翻女皇”的花样,他捻着几张牌,闷烟抽了不少,最后一轮迟迟不出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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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怀郁都开起了他的玩笑:“我这个堂哥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个‘游戏黑洞’,我平时跟他打个别的牌他都能输我一晚上,我都不忍心当他对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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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人善意哄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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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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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外医生,看不出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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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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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你们怎么不信呢,我也是医生,也看不出吧?”怀郁笑道,“知道UNIHEART么?国内心外最好的私立医院。我们就在那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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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那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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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p>
“我是。他算半个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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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坐在高铭身旁听他们闲聊,盯一盯牌面,又去看对角位置的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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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圆形牌桌局促,咫尺间,他伸一伸脚,鞋尖儿就能碰到他的小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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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掉了领带,领口纽扣散开。头顶光线颓靡,不知是否是被这僵持的牌局影响,如此看他也有几分潦草的颓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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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骨下那颗小痣都透出别样的性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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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相长得是真的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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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先生呢,是做什么的?”又有人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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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做葡萄酒的,”高铭笑一笑,“在我女朋友父亲的酒庄做精酿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个职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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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厉害啊,”南烟也跟着笑,他托着腮,赞赏地对他说,“高先生那么懂酒,我还以为只是平时喜欢了解和收藏,没想到居然是专门做这个的,精酿师?听起来就很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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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桌就他一个女人,方才便与高铭说说笑笑,好不愉快。如此一句吹捧,气氛都暧昧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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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抽一口烟,下意识看他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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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恰好一个回眸,对上他的视线。勾唇笑一笑,又不动声色别开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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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姐呢,”有人问他,“你还没介绍一下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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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吗?”南烟笑起来,明眸皓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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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惹眼的女人在一群男人的牌桌上尤为引人注目,他晃一晃腿,脚腕儿上的铃铛发出细不可闻的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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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有人低头去牌桌下寻他的脚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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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怀礼隐隐察觉到,那阵细小如搔痒一般的声响,就在他腿边徘徊。绰绰约约,时近时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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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有些自怜地笑了笑,说:“我啊,我没什么好说的,不像各位都是业界精英、天之骄了,我靠男人吃喝,很穷,父母双亡,语言不通,被我男朋友扔在这儿,浴室坏了都没法和酒店的人沟通,只能去找隔壁的高先生帮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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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又瞧住高铭,放缓了语气,很感激他,“昨晚多亏了高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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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然将他当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似的,如此一笑更是娇态横生。高铭干咳一声,连声说:“没关系没关系,客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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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赶忙招呼大家打牌,一点儿不上他的道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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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也不尴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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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桌上的话几分真,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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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高铭来了个电话暂时离席,他旁边位置空出一块儿,南烟便施施然坐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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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柔风飘近怀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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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而痒的铃儿响,也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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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个玩得最厉害的高铭,另一人过来补位,重新洗了牌,发到怀礼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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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如刚才在高铭身旁一样,双腿交叠,懒懒散散翘着只脚,托住下巴,漫不经心地看他点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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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捻过一张张花色各异的牌面。他都能想象出他拿手术刀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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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能想象出,这只手,曾经怎样地在他的肌肤上游.走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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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抬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望入他眼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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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同时投向他的目光却是极其陌生的,最多有过昨晚发现他在偷窥之时的那一丝兴色。别无其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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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对他坐他身边并无异议。只不过他头发又长又软,不安分的几缕在他手腕儿附近飘荡,有一下没一下搔过他的皮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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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意遍布他整个手臂的毛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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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用脚尖儿那么有意无意触碰他小腿,那一阵清碎细小的铃儿声,莹莹绕绕,勾勾又缠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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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发完,下一局应然而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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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亮出一招下马威,轮到怀礼,正要出牌,他牌上忽然落了只纤细的手。鲜红到斑驳的指甲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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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住他的牌,看着他,细声地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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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样出会输很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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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跟着顿住,垂眸看住他。微微地,朝他侧了下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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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近点儿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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