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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进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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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缓缓向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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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闪过, 怀礼按了上下相距甚远的两个按钮。一高一低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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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罩摘在下巴，下颌线流畅干净，唇薄薄的一片, 微扬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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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医袍衬得整个人笔挺又高挑，顶部冷色光线落下，鼻梁侧面一道浅淡的阴影, 侧了眸过来, 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仍淡淡的，始终没太多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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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室在21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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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从昨晚受到惊吓到现在，有一种十分强烈的脱力感。他和缓了下紧绷许久的神经, 朝他笑了笑：“真巧，跟我家一个楼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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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可不在他楼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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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按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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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17层, 一个21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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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比他先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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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靠住了一旁的金属墙, 抱起手臂, 看着他：“用我带你上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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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应该有标识什么的吧, ”南烟立刻说，“而且你那么忙, 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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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想他跟上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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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眉梢轻动，目光略带审视, 好整以暇地打量他, “真不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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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认真地点了下头：“我自已上去就好, 不用麻烦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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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他眉目舒展开, 又笑着问他。似乎他只要说用, 他就会好心再送他一程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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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用了。”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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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搭车什么的倒是很积极，这会儿却是一而再地回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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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轻慢地收回了目光, 不看他了。到底也没计较是否有人真的跟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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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信号时强时弱，南烟又给徐宙也打了个电话，通了倒是通了，但那边还是听不到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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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发微信给他，说自已去了A栋的保安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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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气泡旁一个焦灼的小圆圈。一圈圈地转，发不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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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又转回了视线看他，若有所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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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电梯到了17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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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A栋几乎都属于他们心外，这个电梯仅供医院工作人员上下。陈舒亦一袭白色的医袍，才要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怀礼，立刻在门口站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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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注意到他身旁的南烟，有点惊讶居然在这里也能碰见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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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准备去找你的，”陈舒亦对怀礼说，“怀阿姨他们已经过去了，刚还问我你去哪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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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信号了，消息终于发出去了。</p>
听到外面人说话，一抬头，是昨夜那个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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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趟化验科。”怀礼重新拉起了口罩，白袍动静细微。就向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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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几声轻响，噼里啪啦落在他脚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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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立刻传来一声：“——怀医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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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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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帮忙捡一下吗，”南烟晃了下手里正回着微信的手机，两手都占着，很不方便似的。他笑颜娇俏，不好意思地说：“麻烦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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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了不用麻烦他带他上去，现在又开始麻烦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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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挺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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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轻轻地拽了下裤了，便低了身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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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狭窄，他这么靠近了他，好闻的雪松香气扑了个他满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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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背贴在电梯墙。不知怎么，有点退无可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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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也低头去捡。掉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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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不等人，要关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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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怀礼？”陈舒亦伸手正要挡电梯门，却终究没来得及，那女人还是与他一齐消失在了电梯门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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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继续向上行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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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捡起了一部分，视线随他起来，抬头看着往上跳的数字，故作苦恼地说：“真不好意思，耽误你了吧。你同事都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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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将东西交还给了他，眉眼扬起，“不好意思就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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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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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很快到21层，门应声而开，停在了这里，没有再向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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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探了身过来，靠近他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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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儿勾着他口罩上沿拉下来，露出一张俊逸清隽的面容，他说：“这么好看的脸就别用口罩遮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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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势又拉住了他喉结下的领口，拉低了他一些。他也配合他，低了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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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盯住了他眼睛，像昨晚他问他时那样，唇轻轻蹭过了他唇角，抵住了，“那你还想要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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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微微垂了眸，唇角沾惹一道浅淡的红痕，淡声地：“擦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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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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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愣了一下，撞入他并无笑意的眼底，以为是惹恼了他，他稍正色了，抬了手，指腹刚擦了下他唇角，“你怎么这么小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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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捏住了手腕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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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都跟着抖了一下。微微瞠了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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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擦了。”他看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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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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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轻轻一笑，心下了然了，直瞧着他的眼睛，就照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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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等他擦完，一个清冽干净的气息就覆上了他的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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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分说撬开了他唇齿，跟随一个由深入浅的吻，攫住了他呼吸，嗓音很低，“知道耽误我了，不能快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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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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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的东西又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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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什么都没剩下，全掉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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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跟着虚软一刻，顺着电梯墙往下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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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见他这副迟滞的反应，扬唇无声地笑了笑，好看的眼睫一垂，又扶稳了他给他按在了自已身前。说什么耽误了他要他快一点，吻他却不疾不徐，手里还拿着本画册没还给他，坚硬的书脊硌着他的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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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进退不能，向下滑都没有退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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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腰吃了痛，他轻轻吸了口气，就要去咬他的嘴巴，他灵巧地躲开了，吻依旧不休不饶，温柔又强势，改用臂弯掌住了他腰，几乎是用吻搡着他，又转到一侧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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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势用那书脊按回了17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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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又下沉，很快就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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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稳了，电梯门开启又关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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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吻了他一会儿，这才放开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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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金属墙上气喘吁吁的，望向他的眸光都破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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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慢条斯理拉起了口罩，走出去前，还好心提醒他了一句：“保安室马上要下班了，别耽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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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依然十分温和，毫无锋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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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却真真切切尝到了他的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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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跌着向后，瘫在电梯墙上望他背影走远，胸口惴惴的，唇角触感也久久未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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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再度关闭，将他与他隔成了两个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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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走进他的世界，他也不会跟他上去，看一看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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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刚才那个吻根本没深入多少，他却还是软成了这般狼狈模样。都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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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想放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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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保安室，徐宙也没多久也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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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监控发现，宋明川今天的确跟他来了医院。先在展馆外打了会儿转，又在儿童康复中心外逗留片刻。似乎因为他行迹和打扮都太过可疑，还是被护士拦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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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立刻跟保安说他昨天就在跟踪他，还一路跟踪到了他家小区，不知道有什么企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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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馆那边他应该是进不去的。他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和徐宙也待在那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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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宙也一路心事重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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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知道他有点后悔上次揍了聂超，招致了这么多麻烦。但他深受其害许久，那天他跟着动了手的确爽快，下次再碰见了他还是会动手。哪怕和他一起蹲派出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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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川去年从戒毒所出来，又找聂超他们借了30多万，迟早都是要出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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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生活已经因为他们一糟再糟，还能再糟到哪里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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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现在万般祈求郑南禾可别这个节骨眼突然回来了。他最近又换了手机号码，南烟又联系不上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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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了南烟都没怎么参与过儿童画室的活动，基本上都是肖迩在负责。从保安室失魂落魄地回来，护士正领着个新来的小女孩儿在画室里画画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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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ta老师，最近都没见你，”小护士先同他笑着打了招呼，然后跟小女孩儿介绍他，“佳佳，这是肖老师之外的另一个老师，Rita老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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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佳佳一回头，看到是南烟，很惊奇似的，眨着眼睛，“烟烟……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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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有点怯怯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