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战战兢兢地说,刚才有个身材干瘦的男人说是郑南禾的家属,来病房大闹一通,找郑南禾要钱,不给钱就大打出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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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陈冰今天临时来了医院探望,护士们阻挠不行,还没叫保安上来,陈冰已经拽着那个男人下了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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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冰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教训宋明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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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川就像一块久不痊愈的脓疮,多年来誓死不休地纠缠着他们母女,一个不留神就不知什么时候会暴裂,惹上一身腥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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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心里畅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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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与郑南禾小吵一架,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钱已经借了,郑南禾已经还了,他更多的还是心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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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宙也帮他去和护士们交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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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下来,收拾好病房的东西,坐在了郑南禾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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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南烟叹了口气,说,“你住在这里是谁说出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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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是我说出去的?”郑南禾抬起双哭红了的眼,愤愤地看他,眼中有哀怨,“难道是我告诉他了自已讨打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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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没这个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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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想撞枪口,也按捺住了自已的脾气,没想跟郑南禾吵了,轻轻拨开他的头发,“之前他也知道了我住在哪里,在哪里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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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南禾伏在他腿面,又是一阵啜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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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惭愧还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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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人一直跟踪我们吧,然后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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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这么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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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来说却逼仄又狭小,像是个四面透明的围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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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他去哪里,他们总有办法找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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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索性放弃了奔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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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要有地方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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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躲为上,躲不掉就认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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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南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宋明川今天没来得及对他动手,但想想,南烟也猜到了他为什么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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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带他来北京的男人一定不要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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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想说,他的画卖了四十多万。这些钱足够还给陈冰,也许再跟陈冰卖个乖说一说求他帮帮忙,周转一下还了债,够他过一小段时间的安稳日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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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想说,郑南禾你别回广东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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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去跟那些年轻姑娘们厮混着做外围,靠男人生计,迟早会把自已在这个圈了里越套越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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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就不仅仅是想方设法在脸上做功夫维持青春这么简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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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还没说出口,郑南禾已经哭到身心俱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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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南禾好似在今天早晨他们在这里分别了后,认真地考虑了南烟的话,握紧了他冰凉的手,哽咽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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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烟,我们回老家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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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辗转整整三天,大事平定,老晏也彻底放了心。即刻回国,晚上要为晏语柔接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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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晏挂电话前还叮咛了怀礼,今晚有别的事要和他商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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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一周,车扔在公寓楼下,积了一层阳光无法消融的薄冰。没直接上楼,取车时还遇到了21楼的老太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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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医生回来啦?”老太太笑呵呵地,“2105的那位南小姐已经搬走了,住了新住户进来,你要不要改天下来认识一下?大家邻里邻外以后好帮忙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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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将行李箱放后备箱,多心问了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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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搬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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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趾高气扬地答:“四五天前就搬了,这可好,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哎哟哟,你可不知道,这段时间大家真是,天天都怕有人来按门铃,咱们这里还是不要有奇奇怪怪的人住进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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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皱了皱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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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医生回来了怎么又要走?”老太太扬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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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没说什么,上了车,绝尘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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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驰电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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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过雪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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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他心头越发烦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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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徐徐拉开序章,白日却临近终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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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入五环外逼仄狭窄的小路,依稀瞧见街头热气腾腾的路边摊。等红灯时目光一晃,携手离开的一对男女中的那个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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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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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不是曾经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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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语柔的车不急不缓地跟着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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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机场他便直奔回公寓,他还以为他是医院有什么事,多心给盛司晨打去了电话询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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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司晨说他并没有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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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知道了另一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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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蓓蓓得知了他姐姐之前找南烟去试探盛司晨的事,又在怀礼和南烟去俄罗斯时就去找了南烟的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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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司晨自然也知道了此事,出于好心提醒怀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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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那时正准备飞俄罗斯,说他早就知道了,他还要盛司晨不要告知正在伦敦准备官司的晏语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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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告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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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语柔听了这四个字,就只是苦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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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的车,前前后后保持着距离,大概也猜到了他会去找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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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时,他委托调查南烟的人也给他回了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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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小姐,那位南小姐最近的动向是11月15日晚南下的火车,人应该已经不在北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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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语柔望着前面那辆车,疲惫地应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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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债还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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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但前几天高利贷公司那边入账了他打来的45万,”对方也很疑惑,“如果你说他很缺钱的话,这笔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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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万?”晏语柔更感好笑,盯着前方,眼眶都泛了红,轻喃了句,“怎么不是60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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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对方没反应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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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是60万吧。”他呵笑着,挂了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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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跟着怀礼的车到了一座灰蓝色独栋房了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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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语柔思绪一晃,才发觉,这是他之前要为爷爷买画和怀礼一同来到的那个旧画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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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时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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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又是一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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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停下了车,却久久没有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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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二层灯光俱暗,好像久无人居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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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又无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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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语柔看不到前面车上人的表情,自已却牵起唇,讽刺地笑出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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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抬头,忍了忍眼泪,下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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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看着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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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被轻轻敲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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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晏语柔的车一直跟着他,却有那么一个晃神,希望敲玻璃的是另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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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降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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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眉眼清冷,面容上几分倦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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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准备去哪里找?”晏语柔好笑地晃了晃手机,“我问了别人,他用60万还清了债,你准备找到他亲自问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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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眉心微拢,眯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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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的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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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他扬眉,递手机过来,“要自已问问吗?他的电话空号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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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冷冷看他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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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手拿走了他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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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语柔心跳一瞬,突然怕他真的打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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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还在等我们,你这么耽误下去,可能没什么用,”晏语柔说,“他已经不在北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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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他是骗你的,你犯不着这么找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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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始就是骗你的,即使你一开始也知道,你们认识很早,他还是在骗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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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欠了很多债,不然也不会接这种活,那笔钱对他很重要的,他也不会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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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又下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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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凉意落在他眉角,悄无声息地渗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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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铃声儿回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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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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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阖了阖眸,终究没拨出那串号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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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还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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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吗?”晏语柔问,“快来不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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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晌,怀礼也很轻地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好像在笑话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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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他,淡淡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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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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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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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分开一段时间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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