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察觉了么？以他的性格是不在乎一战的，不过此刻到底有没有被发现，是否需要解放言灵跳出去一战，这是个问题。如果恺撒只是一时兴起自言自语，他跳出去一战显得愚蠢了。他有点踌躇。</p>
音乐声忽然刺破了宁静。</p>
英灵殿里回荡着一首宏大的曲子，声音不高，但是足够让每个人都听见。所有人都诧异地扭头看向奥丁塑像，却找不到乐声来自何方，悠扬的曲调像是校园播音系统在下午茶时候的节目。</p>
“ashitakasekki，宫崎骏《幽灵公主》的配乐，我也蛮喜欢的。”恺撒淡淡地说。</p>
黑色帷幕下的音乐停止，随之传来女孩气恼的声音，“喂！哪位？现在打电话来，你是找死么？”</p>
言灵·冥照，解放。</p>
十二个人同时现身。他们穿着没有标记的黑色作战服，手持微型冲锋枪，腰带佩戴两尺长的近身刀，头罩面罩俱全，只露出两只鹰隼般的眼睛。</p>
b组第一时间辨认出了这些就是侵入校园的人，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本该立刻开枪，却愣住了。对方摆出了奇怪的阵形，十一个男人围绕在唯一的女人身边，猫着腰，手挽着手，像是非洲部落跳什么求偶舞蹈。</p>
“滚！这时候还贴我那么近干什么？”队长，这队人中唯一的女人，一把按在一名同伴的头上把他推了出去。</p>
十一人立刻分散，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以周围的排椅和讲台作为掩蔽物，举起了微型冲锋枪。同时，b组位于前后门的主力人马蜂拥而入，顶楼的栏杆缝隙中伸出了乌黑的枪管。</p>
天罗地网。</p>
双方上膛的声音整齐地像是训练过，只要扣动扳机就有子弹倾泻而出。但同时，恺撒和女人都举起了手，阻止了进一步的行动。</p>
恺撒优雅地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女人可以打完电话。队长看都没看他，一边通话，一边梳理着自己漆黑的长马尾辫。</p>
“绿森林？我们认识么？你从哪里得来的我的电话号码？”队长对着手机怒叱。</p>
“哦……”首领似乎想起了什么，往恺撒这边看了一眼，“是，我通过mint会所订过你们的服务，但是我预定服务的时候并没有要求电话回访。”</p>
“什么？nono？”首领皱眉，“no！你们没有一个听力好些的客服专员接电话么？你们以前没有来自亚洲的客户么？你们的拼写简直是……好了好了，我现在很烦，请不要浪费我和客户……啊不……和竞争对手相处的时间。告诉你们的市场部！他们需要一些懂中文的人了！否则就把你们公司名字中的‘international’字样拿掉！”</p>
她狠狠地摁键，切断通话，“我最恨做事不专业的人了！”队长对恺撒耸耸肩，“真受不了这种所谓的财富会所，居然泄露我的号码。”</p>
“mint会所么？我也是会员。”恺撒摸出了钱包，从里掏出一张印有银色“mint”字样的黑卡。</p>
mint，著名的财富会所，服务于顶尖的高端人群，如路明非这类穷狗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在戛纳、香港和上海设有分所。拥有它的会员身份可以满足人类能力所及之内的一切需求，举例说，你在纽约下午六点吃完了晚餐打了个饱嗝忽然想到要飞日本看今晚东京歌舞伎座剧场的表演，虽然按照道理说没有任何一班航班能把你按时送到，而且今晚东京歌舞伎座剧场的站票都卖光了，不过没事儿，打个电话给mint。然后喝完咖啡出门上车，一架协和式客机会在机场等你。</p>
这个就是mint了。很合恺撒的风格，也很合队长女孩的风格。</p>
握紧武器的双方精英对视一眼，这个时候双方的负责人居然就某个财富会所的服务开始了对话。</p>
“没办法，事情虽然简单，可是老大要求的时间太短，不打电话给他们看来是搞不定了。”首领还是耸耸肩，“不用给我看你的卡，也不要指望通过会所找到我。”</p>
“我只是好奇我们的对手到底是谁，龙族，会是一群通过mint消费、脾气很不好的女人么？”恺撒端详着首领的脸，“你看起来很面熟。”</p>
“酒德亚纪的姐姐，酒德麻衣。”首领看了墙上的照片一眼，“你应该见过我妹妹。”</p>
没有人会否认她是个美人，万里挑一的美人，即便以对手立场。穿上高跟鞋身高可能会压过恺撒；紧身作战服把全身曲线精炼出来，如果她是素描课的模特，老师和学生都得在两只鼻孔里插上纸卷画画。漆黑的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像个剑道少女那样露出白皙修长的后颈；一张总带着“唉，怎么那么麻烦”表情的明艳脸蛋，淡淡扫了眼影的眼角修长，如同绯色的刀锋。</p>
和清丽的酒德亚纪比起来，姐姐的艳丽如画家笔下的一抹酡红。</p>
“不是孪生姐妹吧？”恺撒鉴赏了片刻。</p>
“孪生，从生物学角度说，不是同卵双胞胎而已，否则她也不会是那么个丑小鸭，总是对自己没信心。”队长嘴里说着仿佛无关自己的话，扭头看着窗外。</p>
她有点不开心了，这让她的美丽显得多了几分真实。这幅表情让四周举枪的男生们都有点不好意思对她开枪。</p>
“把脸遮起来也不愿意？坦然公布身份也没关系？看起来卡塞尔学院真被人看作可以经常来参观旅游的地方了。”恺撒说。</p>
“以前试过蒙面，可是效果不大，”酒德麻衣习惯性地耸耸肩，“别人对我身材的印象超过对我的脸，我总不能全身罩在阿拉伯长袍里。”</p>
恺撒微微点头，“是，尤其是男人，没法不印象深刻。”</p>
对于麻衣来说，太过完美的外貌才是她最大的缺点，即使让在场全部女孩穿上白色宫廷舞纱裙并排站着，麻衣也会以傲视全场的身材，第一时间吸住所有男人的视线。</p>
“好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开打吧。”酒德麻衣有点儿失去耐心了，撇了撇嘴，“不要指望我因为失去妹妹的悲痛会有什么漏洞，我和亚纪从小就不生活在一起，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姐妹感情。而且我跟那种丑小鸭，是完全不同的。”</p>
“看得出来。”恺撒点点头，“准备怎么开始呢？”</p>
麻衣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旁边的讲台上，“像西部片那样如何？音乐结束，我们开始。”</p>
“ashitakasekki？”恺撒问。</p>
“恩，ashitakasekki，你熟悉我也熟悉，结束的瞬间，开始。”麻衣按下了音乐播放键。</p>
恺撒起身，解开正装的扣子，双手提起“沙漠之鹰”。酒德麻衣扬起眉，她忽然亮了，璀璨如冷厉的刀光，令人悚然不敢靠近。两人各自的身后都有超过十支上膛的枪指向对方，上千枚压入弹仓的子弹。</p>
乐声响起，仿佛在万年森林的深处，无数萤火虫飞舞，精灵们唱着古老的悲歌，那么多那么多的孤独和悲伤，汇合成山一般的宏大。</p>
“这一首的长度是2分39秒，距离你们最近的c组赶到这里还需要4分钟，你觉得在音乐结束后的1分21秒内我们谁能站着？”麻衣看着恺撒冰蓝色的眼睛，她身上那股汹涌的、刀一样的气息在提升。</p>
“不会有人支援这里，除非我倒下。每个人仍旧会在自己的位置保持警戒，封锁所有去向三女神层的入口，我们不会中什么声东击西的诡计。根据监控录像，你们有十三个人，而这里我只看到12个。”</p>
“真敏锐，但是不太准确，还有两个人。施耐德教授对于你罩得住这里真是有十足的信心啊。”</p>
“能否告诉我剩下的两个人正去向哪里？”</p>
“一个去教堂方向了，还有一个好像正在迷路中。”</p>
音乐仍旧继续，提琴部和管乐部的配合中，精灵们高唱着泪花飞溅，萤火虫四散飞舞，胡弓的声音破围而出，无奈的情绪如堆积在云顶的高山，孤独的孩子提着无法指引来路的灯。</p>
双方的负责人慢悠悠地说着话，似乎都有些被乐声吸引，有些漫不经心，横亘在两队人之间的杀气开始弥散。</p>
“谢谢。”恺撒微笑。</p>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你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因为下达命令的那个女人，虽然她永远只是嚼着薯片远程发号施令，看起来嘻嘻哈哈，其实内心里是个地地道道的女王，下的命令毫无逻辑可言而且要求你100%执行，但是她从未在策划上犯过错误；而现在去找楚子航的是个三无零度少女，虽然她永远冷着一张脸，永远没法跟任何人合作，但是我所知还没有什么交给她的事情她完不成的。”麻衣耸耸肩，“相比起来你真的要庆幸，我是这个团队里最好打交道的人了。”</p>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p>
“龙王诺顿的骨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