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琛站起身四处张望,想找到于苑。但于苑没见着，反而对面的吴优走了过来：“秦深，怎么了？”</p>
极少数人能进化成哨兵向导的这件事，如今也不是秘密,封琛只略一犹豫,便将颜布布的事告诉了他。</p>
吴优既惊喜又不可置信：“你说真的？晶晶他也会变成特种战士？”</p>
很多人都是用特种战士或是变异种战士来称呼哨兵向导。有些哨兵向导不太喜欢这两个称谓,但封琛觉得特种战士还行，总比变异种战士听着要顺耳。</p>
“是的。”封琛肯定地回道。</p>
吴优俯下身去看颜布布，神情又喜又忧：“这么小的娃娃也成了特种战士，那他也要跟着去打架吗？不能吧……”</p>
“那肯定不会的。”封琛也凑过去，和他一起看着颜布布。</p>
吴优渐渐看出了颜布布的不对劲：“他脸为什么这么红？”伸出手一探，“哎呀，他在发烧。”</p>
“是的。”封琛压低了声音，“吴叔，他虽然在发烧，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是要变成丧尸,而是要进化成特种战士。这事于上校也知道，并且对晶晶的身体检查过，所以你不用怀疑。”</p>
“好好好，我知道的,有些人发烧不一定就要变成丧尸，要么恢复正常，要么就变成特种战士。”吴优欢喜地搓着手,“我将他带到医生那儿去，告诉他们只需要给晶晶降温就行了。”</p>
“我就是这个意思,谢谢吴叔。”封琛道。</p>
吴优俯身去抱颜布布,封琛往洞口方向让了让。</p>
“哎哟瞧这小脸红得……”</p>
封琛正看着吴优抱颜布布,突然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洞口。</p>
出于哨兵对于危险来临时的本能敏锐，他心头跳了下，浮起一种不好的感觉。</p>
洞口处有几名士兵正在小声聊天，他们身后的漆黑雨夜，黑沉沉地看不到一丝光亮。</p>
吴优抱起颜布布，给封琛打了声招呼后，就去往医疗点所在的军部区域。封琛只应了声，便走向了洞口。</p>
吴优到了医疗点，拉住一名认识的医疗官，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又指着怀里的颜布布。</p>
医疗官的眼睛越瞪越大，伸手摸了下颜布布额头，赶紧往后跑，找到了一名正在收捡药品的向导，和他耳语了一阵。</p>
那名向导跟着医疗官过来，用精神力将颜布布检查了一番，难掩激动地对医疗官道：“精神域已经形成了。”</p>
医疗官握了下拳，对吴优说：“我去给他拿退烧药，你照顾着点。”</p>
“知道，知道。”吴优欢喜地道。</p>
所有人都沉浸在去往中心城的兴奋中，说笑声不断，吴优一边笑呵呵地听着，一边给颜布布喂退烧药。</p>
“麻烦让一让，借过，麻烦让一让。”</p>
人声喧哗中，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头，端着碗食物走向洞壁。大家都在说笑，也没谁注意他，只偶尔侧身让开一条路。</p>
那处洞壁上有个小平台，外面用木条钉死了，里面躺着一名老太。老头走到平台下，颤巍巍地站上一只木箱，扶着木条喊那名老太：“秀儿，醒醒，秀儿，吃口饭啊。”</p>
老太的脸掩映在黑暗里，看不太清楚，但她躺着一动不动，似乎连胸口都没了起伏。</p>
“秀儿，秀儿。”老头又喊了两声后，将碗放在平台上，从木栏间记伸进去一根手指，探在老太的鼻子下方。</p>
可就在这时，原本毫无生机的老太突然睁眼，那双平日里昏黄不清的瞳仁一片漆黑。在老头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就张嘴一口咬上了他的手指。</p>
老头大叫一声，但这声被淹没在欢声笑语里，谁也没有听见。老头拼命扯自己的手指，连带着老太也转过了头，一张泛着乌青色的脸暴露在灯光下。</p>
老头大骇，眼见扯不出来手指，便忍住疼痛，用另只手抓起旁边碗上的筷子，对着老太的太阳穴扎去。</p>
这是双银筷子，应该是他们当初从安置点带出来的。老头用尽全力，对着老太的太阳穴一次次扎去，直到乌黑的液体从她头侧渗出，直到她慢慢松开了嘴……</p>
老头惊魂未定地看着老太尸体，半天才回过神，赶紧将被子往上扯，挡住老太的脸，让她看上去像是还在昏睡。</p>
一名护士正端着药剂从不远处经过，看见平台前的老头后，立即喊道：“不是说不病人家属不要靠近平台吗？你什么时候到那儿去的？”</p>
老头身体一颤，转过身道：“我是想给她送点饭，她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p>
“病人正高热昏睡，哪里还吃得下饭？我们给她服用的药剂里有能量，你不用担心会饿着她。”护士并没注意到他神情异常，只严肃道：“病人情况还不清楚，你别再接近她。”</p>
“哎哎，好的，好的，我这就离开。”</p>
老头跨下木箱，将脸上吓出来的冷汗擦在肩头上，急忙往自己铺位走，边走边瞧了眼右手。</p>
那右手食指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好在他行动及时，没有被老太咬断骨头。</p>
他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回到铺位后便从旁边大包里翻找出半个纱布卷，背着人将手指缠好，再将手揣进了衣兜。</p>
……</p>
封琛走到洞口，几名士兵都认识他，知道他虽然没有加入编队，却也干着军人的活儿，从心里将他当做了半个西联军。</p>
“秦深，还没睡？”一名士兵和他打招呼。</p>
“睡不着，过来看看。”封琛走到洞边，往下方探出头，“今晚没有变异种来吗？”</p>
“这两天不停地和变异种打，杀得手都麻了，总算是将那些变异种给打服了，今晚就没有再来骚扰我们。”士兵笑呵呵地道。</p>
封琛眺望着更远的地方，那些地方全被黑暗笼罩着，什么都看不清。</p>
“放心吧，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守着。”士兵拍拍封琛的肩。</p>
封琛点了下头，刚想回去，却又迟疑着停下了脚步。</p>
他实在是不放心，总觉得那片看不见的黑暗里，像是蛰伏着一些未知的危险，正向着这边缓缓逼近。</p>
他放出了一丝精神力，如丝般悄无声息地没入雨中，掠过那些被雨水洗得一尘不染的石块，那些刚生出不久的草木尖芽，一直向前。</p>
他脑海里反馈出清晰的画面，看清了山峰脚下一圈。这里的确就像士兵所说那样，一只变异种都没见着，寂静得没有半分声音。</p>
他的精神力继续往前，当快要到达石梯时，脑海中突然呈现出一幅令他无比震惊的画面，以至于精神力在那瞬间都起了一阵波动。</p>
只见无数变异种就站在山腰上，密密麻记麻一眼看不到头。</p>
那是上千只兔子，中间还夹杂着野猪，狼，猴子和成群的鼠类等等，以及几条巨大的蟒蛇。</p>
这些变异种不知为何集中在这里，集体站在雨中，没有一只出声，也没有一只在动。</p>
如果它们是人的话，那就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正在等待着下一步指令。</p>
封琛的精神力停滞在那里，正想观察它们下一步的举动，就听到一声长长的狼嚎，响彻整个夜空。</p>
而其他变异种听到这声狼嚎后，如同听到了冲锋的命令，齐齐奔向山洞所在的方向。</p>
数千只变异种沉默地奔跑在雨夜里，这场面只让人毛骨悚然。</p>
此时洞口，一名士兵见封琛一直站着发呆，便推了推他：“秦深，你怎么了？”</p>
封琛身体一颤，像是陡然回过神，接着便转向他们，面色苍白地道：“山上所有的变异种正在向我们发起冲锋，快，快准备……”</p>
“什么？所有变异种发起冲锋？但是没听到——”士兵的话戛然而止。</p>
远处已经传来隆隆声响，像是山崩地裂泥石垮塌，又像是千军万马呼啸奔腾。</p>
“我刚用精神力去查探过，很多变异种……”</p>
几名士兵脸色骤变，一人冲向军部所在的位置，其他几人取下枪，将弹夹里的子弹上膛，封琛也转身奔进了洞。</p>
洞里的人还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一切，依旧在欢声笑语。直到看见军人们都在匆匆奔走，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这才察觉到不对劲，都纷纷站起了身。</p>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