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气垫船停在了一座四层高的楼房前。之所以是四层，是因为楼房的下面部分都淹在水里，水面上只露出来了这四层。</p>
这是东联军的秘密研究所，封琛在地震前就跟着封在平来过好几次,地震后也带着颜布布来修改过身份信息。</p>
于苑说海云塔里保持着恒温,但他担心塔里有没死光的丧尸,有些不放心。</p>
极寒就要到来,必须要在可以供暖的地方居住才行，于是他便想到了这个研究所。</p>
他对研究所还算熟悉，也清楚里面的军用设施相当完备，水电都不成问题，带着颜布布住进去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p>
洪水消退得非常快,很多建筑都露了出来,有些房顶上还挂着七零八落的海藻。他辨认着那些面目全非的建筑，再根据腕表的地形图，终于找到了研究所。</p>
颜布布包着毛毯和雨衣躺在船里,封琛揭开了毯子一角,对着昏睡的颜布布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开了窗就来接你。”</p>
这研究所外观普通，其实防御极严，别想暴力砸开窗户，只能从正门进入。</p>
封琛放出黑狮守着颜布布，自己脱掉身上剩余的衣裤后，一头扎入了冰冷的水中。</p>
虽然洪水在消退，但水下部分还是有六层深，封琛潜到水底时，视野里就昏暗下来。他辨认着方向,从敞开的大门里游进去，再从楼梯间往上，停在五层的金属门前。</p>
输入密码，金属门开启。里面的空间竟然没有进水，封琛被水流带着冲入的瞬间，立即关上了门。</p>
金属门瞬间合上，四周唰地亮起了灯，他又来到了那个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对面墙壁上有一扇小门。</p>
“探测到有陌生闯入者，请立即出示出入证明。”</p>
房间内的积水被快速抽干，封琛走到小门旁边，熟练地调出墙壁里的屏幕，再熟练地输入上次获得的密码。</p>
随着最后一个密码字符输入，小门无声无息地开启，秘密研究所的内部便出现在眼底，包括长在屋中央的那棵大树。</p>
虽然经过了一场洪水，屋内却相当干燥。不管是那些仪器，还是随意丢在平台上的纸笔，都和上次见着时一样，没有丝毫被水浸泡过的痕迹。</p>
而屋中央那棵大树也同样的枝繁叶茂，结着无数鸡蛋大的深黑色果子。</p>
虽然研究所密闭性很好，但这棵大树穿破了几层楼也没有渗水进来，证明它的根部并没有在开放的底层大厅，而是在同样处于密闭状态的室内。</p>
研究所里没有被水浸泡，这可能是今天唯一让人安慰的事。封琛在那些深黑色果子开始簌簌摇晃时，放出精神力，化出无数细针刺了过去。</p>
果内的虫子还未出壳就被刺死，果皮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般飞速萎缩，成为一个皱巴巴的小核挂在枝头。</p>
嘶嘶</p>
那些附在墙角或者天花板壁的树藤，像是毒蛇般蜿蜒而来，封琛看也不看它们，只将精神力化为一束，狠狠扎进大树的树身，再直直往下，到达树根处，砰然炸开。</p>
树藤们在地上扭动翻滚，化成了一段段黑灰。树叶纷纷枯黄，枝干也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树皮上皲裂出一道道口子，流出绿色的液体。</p>
就这样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整棵大树开始急剧萎缩，树干也跟着变细缩短。很快就从这一层消失，只留下一个贯穿天花板和地板的大洞。</p>
封琛走到大洞前往下看，看到这个洞直达二层。而二层的地板上只倒着一株枯黄死去的长青树。</p>
他还要接颜布布，便没有耽搁，去窗户旁瞧了下，看见五楼外面全是水，又飞快地上了六楼。</p>
六楼是研究员的生活区，楼梯口便是宽敞的休息大厅，周围一圈沙发，正中间同样有个被长青树顶开的大洞。</p>
洞口一圈也有散落的枯叶和那种干枯成核桃核一般的果子。</p>
封琛奔到窗户边，打开密封窗，跃到船里。</p>
他抱起颜布布翻回屋子，黑狮则负责善后，将气垫船固定在墙边，再叼起封琛脱下的衣物和布袋，跃窗回屋，将窗户关闭严实。</p>
研究所里有溧石供能，灯光明亮，自动温控系统也让室温正合适。</p>
封琛将颜布布放在沙发上，顾不上给自己穿衣，先将裹着他的那条半湿毯子扯掉，再摸摸下面的衣物。</p>
还好，衣物都很干爽。</p>
颜布布安静地躺着，封琛去听他心跳，感受到心跳平稳后，又去看他腿上的咬伤。</p>
那伤口没有什么变化，但乌青色的毛细血管往上爬行了一两厘米，接近膝盖下方。</p>
封琛坐在沙发上，紧盯着那块蛛网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往休息厅旁边走。</p>
这层楼有好几个休息室套房，他去到最近的一间，从柜子里拿过一条干净毛毯，出来给颜布布搭在身上，接着才自己穿衣服。</p>
他找来扫帚，将那些枯叶和死掉的果子都扫在一起，直接从窗户倒进了外面的洪水里。</p>
那些果子枯叶就随着消退中的洪水，一起流向了大海。</p>
将屋内粗略地打扫了遍，他又回到沙发旁，伸手摸摸颜布布的头发“马上要降温了，我必须去物资点取些必备物资回来。你就在这儿等我，但是也不要闲着，你要努力，别让那难看的蛛网往上爬了，知道吗”</p>
封琛那出于苑给他的笔记本，记住了物资库的开门密码，如同往常要去做工那般，很自然地说了声“我走了。”</p>
黑狮趴在颜布布身前的地毯上，轻轻摇了下尾巴。</p>
封琛打开了密封窗，冷空气夹着雨丝瞬间灌入。但他扶着窗棂却没有翻出去，似乎在等待每次出门时都会听到的声音。</p>
哥哥，早点回来啊</p>
哥哥，可不可以带上我啊</p>
静静站立片刻后，他才翻出窗户，跃进了气垫船。</p>
整个海云城，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世界仿佛从来没有的安静。封琛独自划着船，来到物资点所在的位置，下了水。</p>
水面已经下落了不少，但他没有穿抗压潜水服，潜到水底时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水压，将他胸腹挤压得一阵阵疼痛，肺部也因为缺氧有些闷涨。</p>
好在开门密码是正确的，他终于进了物资点仓库，等到大门关闭积水抽干后，才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喘气。</p>
不管颜布布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他应该都会在海云城呆很长的时间，所以准备多带些物资走。反正研究所里设施齐全，可以存放很长时间。</p>
他在找到于苑所说的那个军用小仓库，选了一套抗压潜水服，还有万能工具箱，充气袋，便开始装生活用品。</p>
一个小时后，封琛跟着五只鼓鼓囊囊的大充气袋一起浮出水面。他将五个充气袋绑在气垫船后，划着船回研究所。</p>
到了研究所，他先回屋看颜布布情况，见他一切平稳后，这才回到船上，和黑狮一起将东西往里搬。</p>
将船上搬空后，各种各样的物品便堆放在大厅里。</p>
封琛顾不上收拾这堆小山，先去翻找出营养米粉和奶粉，再去茶水间烧了满满一壶热水，烫洗出一套碗碟，将米粉和奶粉混在一起调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