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端着枪的人也怔怔看着封琛，直到丧尸快冲了上来才回过神，赶紧又朝着外面开枪。</p>
蔡叔嘴唇哆嗦着：“怎么回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p>
“不，不知道。”</p>
蔡叔的眼泪滚出眼眶，用脚狠狠地跺着地面，发出一声声嘶吼：“我们该怎么交差，该怎么向他弟弟交差啊……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为什么和从前一样了……”</p>
砰一声，他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弹了出去，在地上骨碌碌滚动着。</p>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东西上面，发现那是一支银白色的针剂管，封口已经被打开，里面空空地没有液体。</p>
沉默两秒后，有人喊出了声：“那是陈思泽刚才拿着的针剂，就是他在说可以把人变成丧尸的那种针剂。”</p>
“是哥哥让我给他的。”人群里响起一道怯生生的声音。</p>
所有人都转过头，小孩儿在众人的注视下，结结巴巴地道：“哥哥让我给他，他就给自己打了一针。”</p>
蔡叔捡起那根空针剂，注视片刻后又看向封琛，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p>
大家都沉默地看着封琛，看他犹如睡着了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p>
“蔡叔，现在怎么办？”有人艰难地开口问道。</p>
吼！</p>
不远处传来丧尸的嚎叫，又是一大群丧尸朝着这边冲了过来。不等蔡叔回答，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开始拿枪，准备迎接这一波攻击。</p>
“快给我子弹，我子弹打空了。”有人伸手向后去接子弹。</p>
“我这里马上也没了，快给我点。”</p>
负责发放弹药的人将子弹递给他们后，看着自己脚边仅剩的两条弹带，抹了把脸后哑声道：“快抓紧时间上平台吧，我们都快把子弹打光了。”</p>
“快点快点，抓紧时间上平台，先把担架拖上去。”蔡叔将封琛的两只脚放进担架后，朝着平台上方喊道。</p>
封琛此刻听不到外界的半分声音，他却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在发出咔嚓脆响，也能感觉到自己全身每一颗细胞都在不停崩裂，再重新生长。</p>
而他的精神域内，一片浓稠的黑雾覆在精神域外壁上，像是一层斑驳的黑色苔藓，并向着四周滋生蔓延。黑雾逐渐扩散，裹住那些泛着金光的精神丝，将它们尽数染成了黑色。</p>
他的精神丝似乎在抵御那股黑雾，金色不断从黑雾下透出来，却又被再次覆盖……如此反复后，他的精神丝虽然成了黑色，但那些金光也渐渐浮现出来，在黑色表层上形成一绺绺的金色纹路。</p>
金色和黑色，终于相互妥协，相互融汇在了一起。</p>
“我的枪没子弹了！”</p>
“我还有最后几十颗！”</p>
随着一支支没有子弹的枪支哑火，丧尸们越扑越近。平台上站着的人正在拼命将担架往上拖，下方的人则挤成一团。</p>
几名小孩紧贴山壁被围在最里面。他们视野里只能看见大人的后背，耳朵里只能听到丧尸越来越近的嘶嚎，都惊恐地瞪大了眼。</p>
蔡叔开枪杀死一只丧尸后，转头看了眼吊在半空的担架，又转头朝着最里面大喊：“娃娃们别怕，我们挡着呢，马上就能把你们也拖上去了。”</p>
他喊完后又朝着前方开枪，但扳机咔嚓两声后，却没有子弹出膛。他看着前方冲来的丧尸，深深吸了口气，扔掉手中的空枪，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p>
周围也响起一片扔掉空枪的声音，所有人蹲身开始捡石头。</p>
“都别怕，我们死了就能回海云城了！大家还可以在路上作伴！”不知是谁大声吼道。</p>
有人在嚎哭，有人已经喘得像要闭过气，却也都用变调的声音喊道：“不怕，不怕……死很快的，很快就感觉不到痛，也就回到海云城了。”</p>
“谁还有子弹，先送我上路好不好……”</p>
吼！</p>
丧尸群已经扑了上来，在空中张开了狰狞的大口。大家朝着它们砸出石头后，便抓紧身旁的人闭上眼，等待着被撕烂咬碎的疼痛到来。</p>
一直躺在担架上的封琛却在这时倏地睁开了眼，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睛定定看着天空，但他的精神力却如同磅礴的巨浪，向着下方铺天盖地地拍去。</p>
砰一声巨响，以山壁下的人群为中心，他们周围百米距离内的丧尸都齐齐向着后方飞出，像一只只沉重的麻袋般摔在地上，口腔和鼻腔内淌出了被搅碎的黑色脑组织。</p>
这片区域陡然变得安静下来，既没有丧尸嚎叫，也没有人说话。只有一只后面才跑过来的丧尸，还在朝着这边冲。</p>
一头雄壮的黑狮慢慢浮现在空气中。</p>
它原本琥珀般金黄的眼睛已经成为一片漆黑，嘴边伸出两颗长长的尖牙，但眉心却多了一道竖着的金纹。</p>
黑狮从半空跃下，闪电般冲向那只丧尸，一口就咬碎了它的头颅。而那丧尸的身体居然还往前冲了几步后才倒下。</p>
林奋一行终于冲到了大营地，也看见了山壁下站着的那群人。</p>
“他们就在那里！他们是安全的！”于苑又惊又喜地道。</p>
王穗子和计漪边跑边激动大喊：“布布，封哥……”</p>
封琛从半空中的担架上站起身，动作间已经没有半分伤重的模样。他转头远远地看了几人一眼，便从担架上跃下了地。</p>
王穗子几人没有仔细看封琛的模样，还在往前奔跑，但林奋和于苑却突然停下了脚步。</p>
“你看见了吗……他，他……”于苑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林奋，脸色迅速褪去血色，变得一片苍白。</p>
林奋呼吸也变得急促，但他瞬间便反应过来，拉起于苑的手继续往前跑：“没事，你看，他在和那些人说话。”</p>
“对啊，他还在和人说话，难道是我们看错了？”于苑惊疑不定地看着前方，“那布布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布布？”</p>
海云城的一群人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封琛，看着他那张既英俊又诡异的脸，谁也没有发出声音。</p>
封琛将破烂的作战服脱下来扔掉，只穿着一件灰色短袖t恤，对他们道：“我现在要去中心城找我弟弟，林少将和于上校来了，他们会带着你们走。”</p>
“什么？林少将和于上校？”</p>
“是海云城的林少将和于上校吗？”</p>
一群人在听到林奋和于苑的名字后，终于从封琛带给他们的精神恍惚中回过神，也终于能开口出声。</p>
封琛知道这群人会将经过讲给林奋他们听，所以不待他们跑近，已经转身朝着中心城方向奔去，同时大喝一声：“萨萨卡，走！”</p>
站在大营地中央的黑狮也飞快地冲向了山体裂口处。</p>
封琛一路往前飞奔，不远处便是那拖着设障机的履带车，正裹着一层丧尸缓缓移动着。当他跑过时，车身上的丧尸突然像是爆米花出炉般四散炸开，再远远摔在了地上，颅脑已经被精神力搅碎。</p>
封琛冲进裂口，前方通道里的丧尸纷纷朝着两旁飞出，撞上山壁后再无声无息地坠落。</p>
这条涌动着密集丧尸的通道，出现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路。</p>
林奋他们已经跑到悬崖下的人群里，也和其他人一样注视着封琛的背影。没有谁说话，也没有谁动作，只有一群量子兽在旁边扑咬着丧尸。</p>
直到封琛冲进了山体裂口，大家才回过神，赶紧杀那些冲来的丧尸。</p>
王穗子朝着旁边机械地扣动扳机，眼睛有些发直：“封哥现在是什么？算是丧尸还是人？”</p>
“人。”林奋依旧看着封琛消失的方向，轻声回道：“也是黑暗哨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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