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季宵焕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他低下头又开始解况穆的裤子，那两双大手在况穆的腰间，扯着况穆的裤子就要往下扒。</p>
况穆被这样的季宵焕吓到了。</p>
他小脸煞白着连连后退，葱细的五指插入季宵焕的发间，想要将季宵焕推开，可是他怎么都抵抗不了季宵焕的力道，他向后退一分，季宵焕能把他拽回来一尺，到最后季宵焕的头彻底抵到了他柔软的腹部。</p>
“哥.......”</p>
“哥........”</p>
况穆连着唤了两声，见季宵焕还是不理他，最后声音带上了浓重的哭腔，又叫了一声:“哥........”</p>
季宵焕的手微微顿住了。</p>
“哥，你弄得我好疼啊.......”况穆喘了两口气，本想压住满嘴的哭腔，却控制不住的声音变了调:“哥，你别吓我好不好，我害怕........”</p>
季宵焕听见了况穆的哭音，身子僵了僵，猛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一把抓过被子盖到况穆身上。</p>
做完这一切，季宵焕粗重的喘了两口气，缓缓的垂下了双手，低下头一只手扶住了额头。</p>
他半蹲在况穆身前，眉眼低垂，额发遮住他的半张脸，整张脸都埋在了阴影里，让况穆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p>
但是况穆能够看出来，季宵焕的手很用力的按着头，用力到骨节发白，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像是竭力在抑制着什么。</p>
况穆从来没见过季宵焕这个样子，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尖摸到了季宵焕的手臂上，喊了一声:“哥.......”</p>
“况穆，你知道那个游泳池有多深吗.......”</p>
突然季宵焕的声音沉沉的响了起来，他的嗓音又低又哑，像是磨过地面的砂砾，听得况穆心里一阵阵的疼。</p>
况穆愣了一下，没有说话。</p>
季宵焕缓缓的抬起了眼睛，一双眼睛赤红的看着况穆，一字一句的说:“那个泳池有两米三，你只要掉进去就站不起来了.......你知道从泳池到三楼的距离有多远吗？”</p>
说着说着，季宵焕就单手撑着床缓缓的站起了身子。</p>
他俯视着况穆继续压着声音说:“你知不知道当时无论你怎么呼救我都听不到，我听不到你的声音。”</p>
“哥.......”</p>
“如果当时没有人看见你，如果我晚下去几秒钟，你可能现在就已经.......”</p>
说道最后季宵焕没有说下去了，他的手指狠狠的握成了拳头。</p>
在此时此刻季宵焕压抑了许多的恐惧，惊慌，内疚都化成了难以表达的情绪。</p>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了，现在那种情绪的突然出来令他无比的压抑。</p>
他只要每每想起他站在三楼，看着况穆在水浮沉的那一幕，他都感觉躺在水里的人，不是况穆，是他自己。</p>
是他自己快要被淹死了，是他快要被这种情绪压抑的要淹死了。</p>
那些情绪积压在他的胸口无法释怀，所以他只能用愤怒将那些情绪全部都发泄了出来。</p>
季宵焕手紧握成拳，深吸了两口气，压着声音质问况穆:“所以况穆，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过来不告诉我？为什么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p>
季宵焕很竭力的在压制自己的嗓音，可是他最后两个字还是拔高了声调。</p>
况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听着季宵焕的叱责。</p>
他的骨骼细瘦，腿微微的弓起，双手撑着床单把床单捏的满是褶皱，以一个蜷缩的姿势坐在床上时，总是看起来又瘦又可怜，连撑着床的手臂都在微微的颤抖。</p>
季宵焕从来没有对他那么凶过，更从来没有这样的吵过他。</p>
况穆紧抿着嘴巴，很努力的把眼泪含着眼眶里，忍住没有哭。</p>
最后他深吸了两口气，扬起了头，眼睛含着水光，声音有些委屈的说:“哥，我是想要给你的过生日的.......”</p>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给你带了生日礼物.......”况穆说着就吸了吸鼻子，探着身子去摸外套的衣兜，声音放的又轻又软的似在哄着季宵焕。</p>
季宵焕阴沉着脸，看着况穆慢慢的挪到外套的地方，抬起细白的手指摸外套的衣兜。</p>
况穆的身子很虚弱，即便是抬起手的时候，手都在细微的颤抖。</p>
他摸到了一个鼓囊囊的东西，然后苍白的指尖探入到衣兜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p>
那种黑色和季宵焕身上的西装是同样的颜色。</p>
盒子原本很漂亮，却因为被水的浸泡，现在表面的细毛粘成一撮一撮的，也有些不好看了。</p>
况穆拿着那个盒子挪到了季宵焕的身边，很郑重的将盒子举到季宵焕胸腹的位置。</p>
他眼睛红红的，仰头看着季宵焕，像个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兔子一样，努力的忍着眼里的泪水，打开了盒子。</p>
季宵焕只是垂眸看了盒子里的东西一眼，就立刻紧闭上双眼。</p>
他低下了头，双手用力的握成了拳，手腕都用力到在轻轻的颤抖。</p>
季宵焕能听见况穆的嗓音很轻很柔的在屋内响起。</p>
他说:“哥，这两个项链是我自己设计的，我设计了好久的.......这个里面的小月亮的项链是我的，我在月亮的背后刻上你的名字，咳咳咳咳.......”</p>
况穆刚刚呛了水，一句话不能说的太长，他咳嗽了几声，又继续说:“这个外面的镶钻的圆环是送给你的项链，我在里面刻上了我的名字.......”</p>
“这两个项链是可以合在一起的.......小月亮可以放在圆环的里面，这是我特别设计的，哥，你看看啊......”</p>
季宵焕却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他紧闭着眼睛，像一个木雕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没有抬头看。</p>
况穆噎了噎嗓子，他望着季宵焕眼睛越来越红，却没有因为季宵焕的沉默而停顿。</p>
“哥，你知道我设计这个是什么含义吗？这个月亮就是我，圆环是你象征着夜空，这两个项链合在一起时，就意味着小月亮是要一直呆在夜空上.......”</p>
“哥，你还记得你当初叫我小月亮的时候，问我什么吗.......”</p>
“........”</p>
况穆的声音开始剧烈的颤抖，带上了浓重哭腔:“你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小月亮......我说我愿意的.......”</p>
况穆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他的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流，却还是颤抖着声音说:“哥，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要祝我的哥哥十九岁生日快乐，我希望你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一辈子都陪着我，我也会一辈子都陪着你的.......”</p>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季宵焕觉得耳朵轰鸣，心脏都在剧烈的收缩。</p>
他记得这个祝福语和十三岁那年况穆说的如出一辙。</p>
那时的况穆十二岁，抱着礼物满心欢喜的走到季宵焕的家里。</p>
他蹭到季宵焕的身前，用很轻的声音告诉季宵焕说:“祝我的焕哥哥十三岁生日快乐，小月亮希望你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一辈子都陪着小月亮.......”</p>
后面的话况穆没有说完就被楼上的争吵声打断了。</p>
而现在季宵焕过了十九岁的生日，才听见了这句话的全部是什么.......</p>
况穆说完这句话，就没有了声音。</p>
他垂下手将首饰盒放在床上，就像个没有电的机器人一样，垂下了脑袋。</p>
况穆实在是太累了，身体也一阵阵的发冷，刚刚说了那么些话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p>
现在的他眼前阵阵发晕，胃里难受的有点想吐。</p>
房间里只有响起两个人喘息的声音，一时间居然格外的安静。</p>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宵焕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p>
他睁开了眼睛，眼睛依旧很红，但是眼眸里没有了怒火没有了焦躁，却多了一点淡淡的柔和。</p>
那双纯黑的眼眸又深又沉的看着况穆，他抬起手摸了摸况穆低垂的脸颊。</p>
况穆扬起头望着他，紧咬着下唇想要抑制满眼的眼泪，可是眼泪却一滴滴的顺着眼角滑落。</p>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握住了季宵焕正在抚摸他的手腕，轻轻的拽了拽。</p>
季宵焕就蹲下身子，目光微微仰视着况穆，他替况穆拂过额头上湿漉漉的额头，又轻轻揉了揉况穆酸涩的眼睛。</p>
“哥.......”况穆坐在床边，手拉着季宵焕的手，颤抖着嘴唇，轻声的说:“让我给你带上项链好不好？”</p>
“好。”季宵焕的嗓音很哑。</p>
况穆吸了吸鼻子，拿起了那个首饰盒，从里面拿出来两条项链。</p>
那两条项链特别的亮，圆环大一些在外面，间锁着一个小月亮，月牙的两边镶嵌了两颗钻石，而圆环则在四个对角镶嵌了四个钻石。</p>
钻石并不是很大，反而显得这两个项链低调又内敛，放在一起格外的别致。</p>
而两个项链的背面印上了对方的拼音名字，季宵焕的拼音有些长，几乎横跨整个小月亮。</p>
况穆细长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放在圆环处，在背面轻轻掰了一下，小月亮和圆环就分开了。</p>
况穆拿着那个圆环的举到了季宵焕的身前，季宵焕就低下了头，将头垂在况穆的身前。</p>
况穆的手有些抖，掰了好几次锁扣都没有掰开，季宵焕也不着急，一直低垂着头等着况穆将项链带好。</p>
然后况穆又举着那个月亮的项链，眼睛静静地看着季宵焕。</p>
季宵焕抬手接过项链，况穆也学季宵焕那样弯下脖颈，等着季宵焕给他带好。</p>
况穆的脖颈又细又嫩，特别的漂亮，那个项链垂在况穆的胸前，更加显得他皮肤白皙，就像是印在他胸口的一朵银花，淡淡的发着光。</p>
况穆抬起手抚摸着脖颈间的月亮，问季宵焕:“哥哥，你喜欢吗？”</p>
季宵焕说:“喜欢。”</p>
“那以后你不要把项链摘掉好不好？”</p>
“好。”</p>
况穆又问:“那你还生我的气吗？”</p>
季宵焕抬手擦过况穆脸上的眼泪，柔声的说:“不生气了。”</p>
况穆望着季宵焕，嘴巴抖了又抖，听到了季宵焕这句话，刚刚一直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哗一下全出来了，他狠狠的揪着季宵焕手说:“可是我很生气啊.......”</p>
季宵焕看见况穆突然出来的眼泪，眉心都跟着跳了一下。</p>
况穆红了眼睛，哭着对他说:“你刚刚为什么要吵我？我只是......我只是想要给你过个生日啊，我也准备了特别多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回家陪陪我.......”</p>
况穆哭的突然，季宵焕没等况穆哭的更烈，就抬手一揽把他抱在怀里，没有说话。</p>
况穆缩在季宵焕的怀里，喘了两口又问:“哥，你是不是不想要在今天见到我.......”</p>
季宵焕拥抱着况穆的手僵了一下。</p>
况穆说的没有错，他确实不想在他生日这天见到况穆。</p>
因为在季宵焕十三岁的生日那天，他父母签下离婚协议书。</p>
当年严敏慧急着要跟季明义办理离婚，而季宵焕生日的那一天正好是周五，再不办理手续又要等到下周一。</p>
严敏慧不愿意再等，一大早就要和季明义去办理手续，但是季明义念在那天是季宵焕的生日，想要向后拖两天。</p>
于是二人起了争执，严敏慧抬手抓起一个物件将电视砸烂了。</p>
最后季明义还是没能拗过她，两个人在那天正式离婚了。</p>
时隔那么久，季宵焕已经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情伤心痛苦，但他确实一直在回避这一天，更在回避况穆。</p>
那么多年，除非是身边人记起了他的生日，否则他从来都不过生。</p>
而在他的身边，除了今年刘汉看见了他的身份证，给他的生日大办了一场，往年也没谁记得这个日子。</p>
对于今天，也只有况穆这么较真了。</p>
季宵焕望着怀里这件事情委屈的眼泪汪汪的小孩，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轻声的说:“不哭了，是我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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