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现在是不是在看春晚啊？</p>
况穆发完短信就将手机放在沙发扶手处等着季宵焕的回复。</p>
钟表上的时针距离十二点越来越近，窗外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接连着无数的烟花绚烂的开放在空，随着哗啦一声变成了遥遥星海。</p>
况穆仰着脑袋，漂亮的大眼睛里映着闪烁的光亮，静静的看着这一个景象。</p>
在这一刻，他无比的想要呆在季宵焕身边。</p>
如果现在他在季宵焕的身边，他会在烟花亮起的时候抱住季宵焕。，那时候季宵焕应该会摸摸他的头，或者抚摸他的后背。</p>
这样想着况穆眼里不自觉的染上笑意。</p>
孙姨走到了况穆的身边，看着况穆望着烟花发呆的模样，笑着说:“我们的小少爷是不是想爸爸妈妈了？”</p>
况穆手里握着那个项链，拇指一下又一下的划过月亮两端的闪钻，没有说话。</p>
他没有在想其他人，他只是想哥哥了。</p>
孙姨眼睛尖，一下就看见了况穆手里的那个项链，她愣了一下说:“这是什么时候买的项链啊？给我看看。”</p>
况穆倒也大方的将项链放在掌心给孙姨看了看。</p>
“还真好看啊。”孙姨眼角笑的泛出了褶皱，眯着眼睛看半响问道:“这是从哪里买的啊，还是个小月亮.......”</p>
说道这里孙姨的声音猛地顿了一下，她抬起眼睛看着况穆，目光一时间变得特别的复杂，嘴巴张了张刚想要说些什么。</p>
这个时候放在茶几上的座机响了，孙姨欠着身子接起了电话。</p>
一开口就是“夫人。”</p>
况穆一听到两个字，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甚至连窗外的烟花都有些失了颜色。</p>
这些天况穆一直在逃避严敏慧和况进山，很庆幸的是他们很忙，也并没有时间顾及到况穆，但是该来的还是躲不掉。</p>
孙姨和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就将电话递给了况穆，嘴角含着笑说:“你妈妈的电话，快点接啊。”</p>
况穆如同一个机器人一样僵硬的伸出了手，拿过电话放在耳边，声音淡淡的说了一句:“喂。”</p>
这次他连“严阿姨”这三个字都没有叫，可是严敏慧并没有意识到况穆的疏离，她很温和的说了一声:“小穆，新年快乐。”</p>
况穆嘴巴僵硬的动了动:“新年快乐。”</p>
“今年我和你父亲的生意有点忙，不能陪你过春节了，你不要怪爸爸妈妈。”</p>
况穆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很自然的垂下，望着座机屏幕上的尾号的三个七出神。</p>
严敏慧早已习惯了况穆的沉默，继续说道:“小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啊，我和你爸爸可以给你带回去当新年礼物，想要什么都可以。”</p>
况穆沉默了一下，并没有说他想要什么，而是突然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p>
严敏慧没有想到况穆会这样问，她以为况穆想他们了，轻笑了一声说:“那我们也不知道啊，说不定还要过好久才能回去，也说不定哪天就突然回去了。”</p>
况穆听见这话，垂下了眼睛没有说话了。</p>
严敏慧依旧在那边问着:“小穆，你是不是想我们了.......”</p>
严敏慧的话还没有说话，况穆放在扶手处的手机突然响了。</p>
上面的来电显示是两个字“哥哥”。</p>
况穆看见着两个字，心跳猛地就快了起来，他连忙对电话那边的严敏慧说:“我这里有个电话，先不说了。”</p>
说完况穆也不等严敏慧那边的回应，就将手里的电话递给了孙姨，然后拿起了手机像个宝贝一样揣在胸口处，小步的跑进了卧室里，像个小兔子一样，合上了卧室的大门，喘了几口气才接起了电话。</p>
“喂，哥.......”况穆一出口的声音有些颤抖。</p>
“恩，在干什么？”</p>
季宵焕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响了起来。</p>
况穆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一下就红了眼睛，嘴巴张了张，连哭腔都抑制不住了。</p>
他连忙捂住了嘴巴，让自己在今天这个日子不要一开口就是哭。</p>
又没出息又不吉利。</p>
这是自从况穆回家以来，两个人第一次通话，并且还是季宵焕主动给他打的电话。</p>
况穆和季宵焕虽然分开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晚上睡不好觉，白天也吃不好饭，时时刻刻都想要听见季宵焕的声音。</p>
可是他又害怕季宵焕在忙的准备过年的东西，会打扰到他。</p>
况穆更害怕的是他知道季家的人肯定都不喜欢他，要是他现在天天缠着季宵焕的事情被季家的人知道了.......</p>
他害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p>
况穆紧咬着嘴巴，沉默了好一会，才把嘴巴里不争气的哭腔给憋了回去，而电话那边的季宵焕也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似乎是在等着他。</p>
“我刚刚回到卧室里，哥，你在干什么啊？”这次况穆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问季宵焕。</p>
季宵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他说:“在看春晚啊。”</p>
况穆这才想起来他刚刚问季宵焕的话，想到这里他连眼睛都弯了起来说:“那你有没有看春晚的第二个小品，那个骗子说的话也我觉得好好笑啊。”</p>
“恩，我也觉得很好笑。”</p>
况穆又兴高采烈的和季宵焕说了几句话，季宵焕也都应着。</p>
渐渐的况穆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季宵焕那边的声音特别的安静，没有过年的喧闹，没有说话的声音，甚至连季宵焕的声音都像是在一个空荡的房间里回响。</p>
“哥，你那里怎么那么安静啊？你不是在季家过年吗？”</p>
“对。”</p>
“那为什么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啊？”</p>
季宵焕沉默了一下回答:“外面太吵了，我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给你打电话。”</p>
听见季宵焕这样说，况穆刚刚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他一想到季宵焕为了和他打个电话还特意跑进一个安静的房间里，忽然觉得他们两个好像一对在偷偷谈恋爱的小情侣。</p>
想到这里况穆不自觉的红了脸，他的手指又开始扣着衣角，扣了又扣才声音轻轻的开口问:“哥，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和我打电话啊.......”</p>
季宵焕沉默了一下说:“快十二点了。”</p>
“恩？”</p>
“一起跨年。”</p>
季宵焕说完这句话，忽然天边猛地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烟花声，还有客厅的电视里传来主持人的祝福声。</p>
十二点到了，新的一年来了。</p>
季宵焕的声音沉沉的在那边响起，说:“况穆，新年快乐。”</p>
况穆仰着头望着窗外绚丽的烟花，耳边听着季宵焕的喘息声，刚刚才忍住的眼泪一下就忍不住了。</p>
他声音一下就变了调喊了一声:“哥.......”</p>
“怎么了？”</p>
况穆的嘴巴张了张又张，想要对季宵焕说一句新年快乐，但是他最后脱口而出的话确实:“我好想你啊.......”</p>
这是况穆和季宵焕分开后第二次说“我好想你”。</p>
但是这一次他是哭着说的，没有上一次的试探，他不为了得到季宵焕想不想他这个答案，只是由心而发的说出这句话。</p>
他真的好想好想他，想到他忍都忍不住了。</p>
“不哭，马上就回来了。”</p>
“还有天.......”一听这话况穆呜的一声哭的更惨了，他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一样，垂着脑袋，用衣袖捂着眼睛，在电话那边一边哭一边喘息着说:“为什么还有天啊......好久啊.......怎么才过了两天啊........”</p>
季宵焕无奈的哄了况穆几句。</p>
但是况穆不在他身边，仿佛他说什么话都无法安慰到况穆，反而他一说话还会让况穆更想他，哭的更伤心。</p>
眼看着况穆哭的就要止不住了，季宵焕吸了一口气说:“不哭了，你现在听话，以后我每天叫你起床。”</p>
一听到这个，况穆立刻吸了吸鼻子，声音喘了两声带着浓重的鼻音，软软的问:“真的吗.......”</p>
“真的。”</p>
得到了季宵焕的这句话，况穆立刻不敢再哭了。</p>
季宵焕让他去洗漱他就去洗漱，让他去睡觉他就去睡觉，只是在这个期间他连电话都不愿意挂。</p>
直到况穆躺到了床上，要闭上了眼睛，他身子软软的侧躺在床上，将手机放在嘴边，小声的央求着:“哥，你再陪我一会好不好，我不想自己一个人睡觉，会做噩梦的.......”</p>
况穆说到这里也感觉自己有些太黏人了，他扭了扭了身子，把红红的脸蛋埋在枕头里，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今天是过年的.......”</p>
季宵焕依旧说:“好，睡吧。”</p>
于是况穆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一直等到况穆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季宵焕才挂了电话。</p>
季宵焕的家里的灯光昏暗，只有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p>
他将电话放在餐桌上，沉沉的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p>
桌子上只有一盘青菜，还有一碗白米饭，饭菜都已经凉了，他也没有吃几口。</p>
季宵焕抬起手，摸起了餐桌旁的烟盒，点起了一只烟夹在指尖，仍由的白烟缭绕。</p>
过年？</p>
他们季家从四年前就再也不过年了。</p>
季明义死在了大年夜里，但凡见过那血腥的一幕的人都无法在这一天吃得下饭。</p>
每年的这一天，别人家都过的欢天喜地，阖家欢乐。</p>
而只有他们季家的每一个人，过的像是缩头乌龟一样，把自己紧紧的埋在龟壳里，生怕看见了一点的阳光，看见了一点的快乐，让自己想起来那日的悲痛。</p>
但是况穆不知道这件事，他在过年前一脸纯善的问过好几次季宵焕要怎么过年？和谁一起过年？</p>
季宵焕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了，再也没有说过其他的，一直到况穆上飞机前还在哭着嘱咐季宵焕，过年要玩的开心一点，但是一定要记得想他，记得回复他的信息。</p>
况穆望着他时那副天真粘人的模样，季宵焕只能说好。</p>
其实季宵焕很后悔当初告诉况穆季明义去世的这件事情。</p>
有些痛苦没有必要两个人担，况穆在外人面前看起来倒是一副冷冷淡淡，像是什么都伤害不到他的模样，但是他其实很干净很脆弱。</p>
他应该生活在阳光下，活的快快乐乐的，不应该被拽入泥潭里。</p>
哪怕他知道会知道一些残酷的事情，但是晚一天总是好的。</p>
如果当初季宵焕不说这些事情，况穆应该不会像现在一样那么没有安全感，那么爱哭了。</p>
季宵焕想到这里，手按了按太阳穴，深深的叹了口气。</p>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上面浮现出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尾号是三个7?，电话的拨通地点是国外。</p>
季宵焕厌恶的皱起眉头，直接将这个电话挂断了，然后他抬手就将这个号码加入了黑名单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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