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过，一直到正月十五，谢玉渊都窝在家里苦读医书。</p>
累了就睡，睡醒了再看，一日依旧两次行针，日子过得不紧不慢。</p>
高重则天天往后山捣鼓那两亩荒地，一日里有半日在田梗上晃荡。</p>
功夫不负有心人，地是荒地，苗不是荒苗，两场细雨过后，麦子长势喜人。</p>
高氏上午跟着男人去地里，下午教李青儿绣花，日子一安稳，疯病就再也没发过，</p>
李青儿的针线活也有所长进，至少绣出来的花，已经有点花样了。</p>
正月十五一过，谢玉渊又跟着张郎中出诊。</p>
冬春季节之交，天气乍暖还寒，庄稼人最易染病，两人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回到家中都已夜黑风高。</p>
有一日，谢玉渊踏着夜色走进院里，惊讶的看到东厢房里油灯亮着。</p>
“师傅，小师傅眼睛能看得见了吗？”</p>
张虚怀一甩袖子，冷冷的答了她一句，“哪有那么快。”</p>
谢玉渊算算日子还没到时间，倒也并未放在心上。</p>
惊蛰一过，天气又暖了许多。</p>
谢玉渊吃得好，睡得好，个子比年前高出了半个头。</p>
她的长相和乡野村姑完全不一样，个子一高，便显出些少女的韵味来，别说是男子，就是大姑娘小媳妇的，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p>
张虚怀心里骂她“招蜂引蝶”，但出诊却不让她跟着了，只让她在家看门。</p>
家里有那个瞎子在，怎么着都安全。</p>
谢玉渊这会已经把七里八乡所有的病症都看了个遍，师傅不让跟，她也就安安静静的在家守着。</p>
其实，她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再过些日子，等小师傅的眼睛能看见了，就打算出师。</p>
上一辈子，谢家是在冬天找到孙家庄来的，现在已经是三月，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为了保险一点，她得早早的预备起来才行。</p>
这日中午，张虚怀没有出诊，谢玉渊趁机告了假，往里正家里去。</p>
里正刚从镇上回来，灰头土脸的在井边打水洗脸。</p>
谢玉渊走到他跟前，“里正大人，我想求你个事儿。”</p>
里正一看是她，不敢怠慢。</p>
前几日自家媳妇身子不利爽，就是这个谢丫头把的脉，开了两副药就吃好了。</p>
“你说，啥事？”</p>
“我家想在镇上置个小房子，不知道里正大人有没有门路。”</p>
里正大吃一惊，“好好的，跑镇上置房子干什么？”</p>
“家里没田没地的，爹也没个营生，眼看就要坐吃山空，想趁着手上还有点银子，在镇上置个能做生意的小门房，等我再跟师傅学几年，就去镇上给人看病。”</p>
“村里就不能给人看病了？”</p>
谢玉渊嘿嘿干笑几声，“总不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吧。”这十里八村是张郎中的地盘。</p>
“这都是好几年后的事儿呢，这么早就置办上了？”</p>
“再晚几年，银子都要被我折腾光了。”</p>
里正倒也没有吃惊。</p>
他可听说谢玉渊给张郎中当药童，是一毛钱也没有的，不仅没钱，还要倒贴一个李青儿做苦力。</p>
“行，我帮你留意着。”</p>
谢玉渊心头一喜，“谢谢里正大人，事成之后我会多给里正大人二两银子，作为酬谢。”</p>
里正心中一动，心道：给这丫头做事，手上从来没落空过，怪会做人的。</p>
谢玉渊凑上前，从口袋里掏出几片当归，“这个给婶子炖汤喝，大补的。”</p>
里正一看是当归，知道是好东西，不客气的拿了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