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苇的心里也有一些慌。</p>
但毕竟是影后, 慌归慌，手上的动作却气定神闲的，丝毫不露怯。</p>
熟练的程度, 几乎连她自己都要相信, 自己是位情场海王,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p>
她是没有跟人发生过……这样的关系, 但撩人的戏，她演过不少。</p>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p>
顾晓池在她面前跟只小白兔似的, 慌忙低下头, 又慌忙抬起头。</p>
耳朵根又红了。</p>
葛苇渐渐觉得好玩起来, 撩顾晓池耳朵的手指, 更轻柔。像水草，又像羽毛，撩到人心里面去。</p>
顾晓池以前从不知道, 人的耳朵可以这样敏感。</p>
葛苇的嘴唇, 就在她脸边。唇峰微微翘起, 可以看到唇瓣上细微的纹路, 像盛开的花瓣。</p>
顾晓池忽然想起一段久远的往事。</p>
******</p>
那时的她不过十一二岁，小学还没毕业。</p>
背着一个巨大的竹筐, 走在山路上。其实也不算有路，就是垫了凌乱的砖块和石板, 陷入被雨水浸泡过的泥里，一踩就往外面飙泥浆。</p>
顾晓池体重轻，但她背着满满一筐菌子，整体就重了。一步一踩，脚下的砖块和石板陷得深, 走得艰难。</p>
同村的男孩，风一样跑过她的身边：“爹妈死，奶奶瞎，小煞星，没人要。”</p>
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没心没肺。</p>
小小的顾晓池抿了抿嘴，低头，专注在自己眼前的路上。</p>
她刚三岁的时候，外出打工的父母就因为一场砖窑事故双双殒命，从此跟盲眼的奶奶相依为命。</p>
通常是奶奶来镇上卖货的，但今天，奶奶重病。</p>
家里的药和粮食，都不剩什么了。</p>
顾晓池急得没办法，上山采了满满一筐菌子，想到镇上卖了，给奶奶买药。</p>
脸上、胳膊上和腿上，被野生的荆棘丛划得一道一道的。采菌子时不觉得疼，这时候后劲上来了，疼得嗓子眼里冒出一阵阵的锈味。</p>
小女孩不知道划在脸上的伤口深了，清秀的脸庞有破相的风险。只想着多采一朵菌子，奶奶病好的希望就大一点。</p>
但野生的菌子，在这小镇上不值钱。</p>
靠山吃山。想吃野生菌，人人都会去山里采。</p>
同村男孩们摆的摊子，就在顾晓池左边的不远处。卖鸡蛋，卖米，卖蔬菜。频频有人光顾，不一会儿就卖了大半。</p>
唯独顾晓池，站了大半天，偏她又不懂得吆喝。</p>
就倔强的站在那里，也不笑。</p>
夕阳快要落山了。周围一片暖色的金，可顾晓池看得心慌，因为她知道紧跟在这金色后面的，就是寂寥的黑。</p>
镇上很快就要没人了。她的菌子过了夜，更卖不出去了。</p>
奶奶怎么办？</p>
“卖包子嘞！新鲜的手工大肉包，便宜卖嘞！”</p>
右前方包子铺的香气飘来，顾晓池咽了咽口水。</p>
她一整天什么都没吃，肚子里空荡荡的，饿得手脚发沉。</p>
同村的男孩们一人买了一个包子。</p>
香气从左边飘来，和右前方包子铺的香气一起，形成一张细密的网，密集攻击着顾晓池。</p>
顾晓池低下头，强迫自己不去看。</p>
可咀嚼的声音好响。那是精白面粉混着油脂，在牙齿之间，绵绵的，又带着韧劲。</p>
咕噜一声，从喉咙落到胃里，带来巨大的饱足感。</p>
吵死了。顾晓池想抬手捂住耳朵。</p>
她想起自己去年过年时吃过的肉包子，觉得更饿了。</p>
只好低着头，数着面前的菌子，一朵，两朵，三朵。淋在瓢泼的雨中，和她一样，蔫头搭脑的。</p>
“喂，小朋友。”</p>
是普通话，不是她们这边的口音。一个年轻女声，有点哑，但是很好听。</p>
顾晓池抬起头。</p>
一个仙女站在她面前。</p>
是仙女吗？顾晓池在心里想。</p>
面前的女人，看上去二十岁出头。浓而黑的眉，圆圆的眼，眼尾却向上扬，加上尖尖的内眼角，像狐狸。丰腴的唇微张，唇峰突出，配上一头浓密黑发的美人尖。</p>
顾晓池从小到大，只有一本翻到烂的童话书。上面有一个会回到月亮上的仙女，可顾晓池觉得面前这女人，比书上的仙女还漂亮。</p>
顾晓池愣愣看着她。</p>
女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应该是朋友，此时捅捅她：“你吓到孩子了。”</p>
顾晓池这才注意到女人的身边还有人。</p>
不知为什么，刚才她的满心满眼，都只看到了女人一个人。</p>
女人撇撇嘴：“我是看她卖东西又不吆喝，这哪儿成啊？”</p>
女人兴致勃勃的靠过来：“我帮你？”</p>
朋友笑话她：“你会么？”</p>
女人一撩垂在肩头的浓密黑发：“咱不就是来观察生活的么，刚才看半天了，有什么不会的？”</p>
又眨眨眼：“况且就冲姐这长相，活脱脱野生菌西施，馋姐身子的人也该把这菌子买空了。”</p>
女人把手里的两个包子塞到顾晓池手里：“刚才买多了，你吃吧。”</p>
包子捧在手里，还是温热的。顾晓池低着头，看着白色塑料袋上沁出的蒸汽水珠，发愣。</p>
“你想浪费啊？”女人斜眼看她。</p>
顾晓池低头，咬了一口。</p>
她吃得急，又不想让女人看出她吃得急。犹豫之间，呛得咳嗽起来。</p>
女人拍拍她的后背。隔着薄薄一层刺手的衬衫料子，女人的手很凉，可顾晓池莫名觉得有点暖。</p>
女人张开嗓子：“卖菌子嘞！吃一朵看人头上顶只狗，吃两朵看见小人长翅膀，吃三朵看见火柴人跳舞，奇幻世界，购入不亏嘞！”</p>
此时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镇上和附近村里的农民，背着自家卖空的框子，看到一个皮肤白得发光的女人，穿着让人害臊的工字背心，一条刚到大腿根的短裤，格子衬衫围在腰间，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奇怪的打扮，吆喝着同样奇怪的话语。</p>
人们远远躲开了。</p>
女人：……</p>
朋友笑：“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p>
女人：“谁说打脸？这菌子就是卖完了。”</p>
朋友：“啊？”</p>
女人掏出两张红票子，塞给顾晓池：“我都买了，天黑了，你赶紧回家吧。”</p>
拎起那一兜子菌子，就和朋友一起走远了。</p>
顾晓池愣了愣，想去拉她，可手上都是包子的油。</p>
看着女人白得发光的背影，衣服上一点泥都没有，顾晓池不敢伸手。</p>
就站在那里，看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p>
女人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顾晓池的目光，忽然回头，冲她喊：“小朋友，以后被男生欺负了，要欺负回去啊。”</p>
她在身下比划了一个三角形，一记漂亮的扫腿：“往这儿踹！”</p>
朋友笑她：“猥琐。”</p>
拉着她走远了。</p>
剩下顾晓池在原地，用力闻了闻，好像还有女人刚站在这里留下的香味。</p>
像一种酒，又像一种茶，茉莉花泡的。</p>
******</p>
顾晓池不知这是真实的往事，还是她的梦境或幻觉。</p>
就像她不知道小时候，奶奶是不是真带她去找过一个巫医一样。</p>
记忆里的仙女，化作面前的葛苇，凑得很近。</p>
她的身上，似清酒又似茉莉花茶的香味传来，很熟悉。</p>
她手指在耳朵上的触感，也很熟悉，凉凉的。后来沾染了顾晓池皮肤的温度，逐渐热起来。</p>
顾晓池觉得自己的身体也逐渐热起来，从肚脐眼开始，上下蔓延，激荡全身。</p>
呼吸逐渐重起来。只要往前靠一点点，就能碰到葛苇的嘴。</p>
顾晓池想起电影里的女主角，微微张嘴，伸出舌尖，与对面的人纠缠在一起。</p>
亲得发出“叭叽叭叽”的声音。</p>
顾晓池抵在墙上的手掌握成了拳，脊背微微抬起，向前靠。</p>
葛苇在顾晓池耳边，有意无意的吹了一口气，呼吸碰撞着她的耳垂；“你还是个雏？你会么？”</p>
“怎么把我服侍得舒服？”</p>
顾晓池突然想起和安寒一起看的那部片子，很乱。</p>
胃里灼热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恶心。</p>
葛苇的嘴唇靠过来。顾晓池屏息，忍了忍，没忍住，头向一边偏过去。</p>
躲开了葛苇的吻。</p>
葛苇松开了顾晓池，讥笑她：“怂。”</p>
拎起放在餐桌边的包：“饱了，走了。”</p>
顾晓池又在墙上靠了一会儿，才起身，拿了车钥匙追着葛苇出去。</p>
送葛苇回家的路上，顾晓池透过后视镜，偷看后座的葛苇。</p>
抱着双臂，闭眼睡着。</p>
饱满的X架在她抱着的小臂上，很大。</p>
可顾晓池只要一想到，要让片子里那些凌乱的画面，发生在葛苇身上，就一阵犯恶心。</p>
她不觉得自己学会了。也不觉得自己学得会。</p>
葛苇轻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会么？怎么把我服侍得舒服？”</p>
顾晓池移开了目光。</p>
******</p>
葛苇洗完澡，身上松松垮垮围着一条白浴巾。</p>
在流动的清水下，搓洗着自己的内k。</p>
葛荇回家小住几天，就又回疗养院去了。这房子大部分时间是葛苇一个人住，家务不多，请了钟点家政，也能帮着洗衣服。</p>
不过这内k嘛……</p>
葛苇抹了一大把清洗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