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想牢牢抓在手心，一瞬间就白头偕老。可又怕摊开掌心，自己只抓住了一阵风。</p>
小平抱着葛苇的咖啡杯在边上看，看得投入，连咖啡杯都抓紧了，挺硬的纸板微微瘪下去。</p>
舞台导演在她身边喃喃：“绝了。”</p>
所有人都沉浸在葛苇的演技中，没有一个人知道葛苇此时心里，在骂脏话。</p>
马勒戈壁，她现在心里想的竟然是……顾晓池？</p>
给她画像的时候，握着画笔，白衬衫敞着，露出莹白的一片。</p>
陪她去游乐场的时候，站在路灯下吃棉花糖，侧脸很认真，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p>
在摩天轮上的时候，语气很轻，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淡定：“要不咱们试试？”</p>
还有昨晚，带着睡意的温柔，浓浓的鼻音和一点点哑。</p>
“嗯……啊。”</p>
顾晓池的声音，昨晚撞在卧室的四壁，现在撞在葛苇的心上，振聋发聩。</p>
后来顾晓池又说话了，哄她似的，更温柔：“我输了。”</p>
葛苇的眼神灼烧起来，背脊也跟着沁出薄薄的一层汗。</p>
舞台导演在边上疯狂的用气声喊：“推特写！再推近一点！”</p>
葛苇在心里无声的问：这场游戏，到底是谁输了呢？</p>
******</p>
葛苇下台的时候，小平捧着咖啡杯过来：“苇姐，太绝了。”</p>
葛苇沉着一张脸，谁欠了她八百万似的。</p>
小平有点懵，捧在手里的咖啡杯，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p>
美女是不是都有喜怒无常的特权？还不显得讨厌。</p>
韩菁走过来替小平解围：“怎么了？”</p>
“累了。”葛苇黑着一张脸：“今晚还有行程么？”</p>
韩菁点开平板电脑：“有一个珠宝品牌的启幕典礼。”</p>
葛苇烦躁的挥挥手：“不去。”</p>
韩菁气笑了：“姐姐，你以为橙果娱乐我家开的啊？公司跟人家品牌方签了合同的，你说不去就不去？”</p>
葛苇说：“不去。”</p>
葛苇红了这么多年，人气摆在这儿，有时候不想忙，一堆戏一堆节目也巴巴的找过来。公司也指着葛苇赚钱，早年间经纪人什么都接，葛苇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还是在保姆车上。</p>
后来年纪大了，身体扛不住，经纪方面又大半交给韩菁打理，韩菁会选择性的帮她推掉一些。</p>
但还是忙，基本上全年无休，过年都泡在剧组里。</p>
韩菁还问过葛苇：“要不要减少一些行程？”葛苇玉手一挥：“不要，干嘛跟钱过不去啊？”</p>
也不是敬业什么的。韩菁知道，是因为葛苇太无聊了，没爱人，没朋友，唯一的妹妹常年住疗养院也不能怎么见面，唯一的娱乐就是刷刷手机傻雕视频。</p>
一朵灼灼盛开的野玫瑰，也许下面的根早就枯萎了。不知什么时候会烂到茎上来，在还开着大朵花的时候轰然倒塌。</p>
让所有人毫无防备。</p>
这是葛苇第一次临时取消行程。韩菁看了看葛苇的脸色：“好吧。”</p>
“好？”</p>
换葛苇惊讶，看着韩菁。</p>
韩菁挥挥手：“你别管了，我去想办法。”</p>
葛苇没想到教导主任似的韩菁，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平时她喜欢胡闹，野马似的，韩菁就是她的缰绳。</p>
葛苇盯着韩菁看了一会儿，韩菁不看她。</p>
葛苇舔了舔嘴唇：“谢……cao我说不出口太肉麻了。”</p>
韩菁白了她一眼，笑着走开了。</p>
******</p>
课间休息，顾晓池接到韩菁的电话：“晚上的活动取消了，你不用去接葛苇姐了。”</p>
“取消？”顾晓池有点紧张：“出什么事了么？”</p>
“没事，就是葛苇有点累了吧，休息一晚。”</p>
韩菁简单解释了一句，挂了电话。</p>
上课铃打响，顾晓池把手机收起来。</p>
这节是艺术理论课。教授在台上问：“十六世纪法国最杰出的雕塑家是哪两位？”</p>
贺淼蹭一下把手举了起来。</p>
安寒没好气的在顾晓池旁边嘟哝：“我怎么觉得她今天格外亢奋？”</p>
顾晓池淡淡的：“有吗？”</p>
“有啊！”安寒狂点头：“回答问题特别积极，声音特别洪亮，眼睛瞪得贼大，乌眼鸡似的。”</p>
末了总结：“一看就是肾上腺素疯狂分泌！”</p>
顾晓池没看出来，她也不在意。</p>
下了课，走到公交车站，回葛苇给她租的房子。</p>
客厅空旷，对顾晓池来说倒是正好，摆了画架和颜料，正好不用去学校跟人抢画室。</p>
反正葛苇也不怎么来，总共就来吃过三顿饭，吃完就走。</p>
顾晓池刚调好颜料，拿起画笔，手机就响了。有电话。</p>
顾晓池拿起来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微微惊讶：“一涵姐？”</p>
蒋一涵说：“你在家嘛？下楼来一趟，有东西给你。”</p>
顾晓池放下画笔，洗手下楼。</p>
蒋一涵开的那辆银色保姆车，顾晓池是认得的，就停在路边。</p>
顾晓池跑过去。</p>
蒋一涵摇下车窗，顾晓池犹豫了一下，假装不经意的看向后座。</p>
被蒋一涵发现了，哈哈一笑：“别紧张，老板不在，就我自己。”</p>
把一个白色的纸盒递给顾晓池，还挺大。</p>
顾晓池问：“这是什么？”</p>
“好像是衣服。”蒋一涵说：“苇姐让我给你的，干什么用的也没说，应该她自己跟你交代吧。”</p>
顾晓池点点头：“辛苦了，一涵姐。”</p>
蒋一涵开车离去，顾晓池抱着盒子上楼。</p>
打开来看，是一条裙子。黑色蕾丝，半透不透，看起来有些像旗袍，高开叉开到了大腿根。</p>
也许是葛苇明晚活动要穿的裙子。</p>
顾晓池想象这条裙子，穿在葛苇身上的样子，耳朵根又红了，急急的把盒子盖起来，跟那是个潘多拉魔盒似的。</p>
走到画架前，还没来得及拿起画笔，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条微信。</p>
顾晓池点开，是葛苇。</p>
葛苇说：“今晚九点，云轩会所，你穿那条裙子来找我。”</p>
还发了一个表情，一只柴犬撅着屁股狂扭，配文是闪着霓虹光泽的——“你好sao啊”。</p>
顾晓池：……</p>
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白色盒子：这裙子……是给她穿的？</p>
顾晓池抱着盒子去了卧室。</p>
她没怎么穿过裙子。准确的说，是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穿过。</p>
也不是排斥。因为没怎么穿过，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不穿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穷。</p>
同样的钱，当然买裤子比较好，春夏秋冬都可以穿。不像裙子，天冷就穿不了了。</p>
这房子的卧室里，有一张巨大的床，没有床头柜，倒是衣柜边，有一块很复古的落地穿衣镜。</p>
椭圆的，边上有扭来转去的木雕花纹，浮夸的十八世纪法国风格，应该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p>
顾晓池站在镜子前。</p>
黄昏时分，窗帘拉了一层，遮光帘开着。昏黄的夕阳洒进来，照不透窗帘，光像月光一样朦胧。</p>
整个房间显得很暗，又不至于看不清楚。气氛暧昧下来。</p>
顾晓池脱了衬衫，又脱了牛仔裤。</p>
屋子里暖气很足，就这样站着，也不觉得冷。</p>
顾晓池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p>
个子很高，人又瘦，显得手长脚长的。白色小吊带前面，确实挺平。</p>
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葛苇那样的女性魅力，倒像个刚发育不久的少女，或是少年。</p>
顾晓池小心翼翼打开盒子，把那条黑色裙子拿出来。</p>
料子很滑。顾晓池不认识那是什么料子，摸到手里像水，又像月光，一不小心就会从手里流走似的。</p>
拉开拉链，“嘶啦”一声。</p>
顾晓池犹豫了一下，把裙子套在身上。</p>
套了一半，发现穿不进去，又摸到裙子面前有胸垫，才明白是不用穿白色小吊带的。</p>
又把裙子脱下来，拉链挂在头发上，解了好久，又脱白色小吊带。</p>
折腾了好久，一脑门的汗。怕弄脏裙子，找来一条毛巾把后背擦干。</p>
重新把裙子套在身上，这次穿好了。</p>
拉上拉链，顾晓池再次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p>
这……还是她么？</p>
蜂腰，盈盈一握。高开叉太高，整条大腿都露了出来。</p>
顾晓池本来就白，在这裙子浓黑色泽的映衬下，更是白得发光。大白腿在半透不透的裙子里，过分显眼，摆明了要吸引所有的目光往这儿看。</p>
要穿这裙子……去找葛苇么？</p>
作者有话要说： 葛苇：（拎顾晓池耳朵）说！你对哪个女的都这么撩吗？</p>
顾晓池：（一脸懵）我……撩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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