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回到车上。</p>
“我不想出国留学。”顾晓池忽然说：“我能求你一事儿么？”</p>
这是顾晓池第二次对她说“求”。</p>
葛苇的心里有点怕。因为顾晓池第一次求她的时候, 她以为己，无论如何都能做到，后来发现事关乔羽, 她还是不能。</p>
就像之前玩的“敢不敢”游戏, 她不敢, 只好认怂。</p>
“苇姐。”顾晓池坐在驾驶座上叫她。</p>
“什么？”葛苇吸了一口气。</p>
“猫回来了。”顾晓池忽然说。</p>
“啊？”</p>
顾晓池伸手，指了指小卖店门口：“猫回来了, 黄色的那个小点。”</p>
葛苇顺着顾晓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p>
小卖部门口，真的有黄色的一团。葛苇视力没顾晓池好, 眯着眼, 也看不清猫的形状, 只能看到黄色的一团影子, 快速的飘过去。</p>
她笑了一下：“你想求我什么，你说。”</p>
顾晓池说：“你能不能……千万别死？”</p>
葛苇沉默。</p>
“为什么你总是跟我说这个？让我别死。”葛苇问：“我像那种会*sha的人么？”</p>
“不是。”顾晓池摇摇头，她想了想该怎么说：“你知道, 人生在世, 会遇到各种意外的。车祸啊, 火灾啊, 触电啊……就是，你要小心一点, 千万别死。”</p>
葛苇笑了：“我有那么蠢么？”</p>
“你答应嘛。”顾晓池坚持：“无论我们……在不在一起，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对我挺重要的。”</p>
说到这里，顾晓池忽然心里一动。</p>
“苇姐。”顾晓池问：“你当时是怎么拒绝慕雨的？”</p>
葛苇：“我说我们做一辈子好朋友。”</p>
“慕雨怎么说？”</p>
“她问我是不是因为乔羽。”</p>
“你说是？”顾晓池追问。</p>
葛苇：“我当时没说话。”</p>
顾晓池沉默的发动了车子。</p>
开过一条条僻静的小巷，开过护城河，开过一座座人行天桥，开过灯红酒绿的CBD。</p>
葛苇说：“先回你学校吧, 然后我己把车开回去。”</p>
顾晓池说“好”。</p>
这是二人回程路上，唯一的对话。</p>
车子开到学校门口，顾晓池停好车子，下车。</p>
学校门口的路灯很亮，橙黄色的，白天看起来光洁的路面，此时反着光，细节反而看得更清楚，原来都是一粒一粒粗粝的小水泥块压成的。</p>
顾晓池想，要是人的心也这么糙就好了。</p>
也许，就没那么疼。</p>
她第一次觉得己有点太瘦了，单薄的身子，被夜风吹得晃啊晃的，有点站不稳。</p>
头发扬起来，风衣扬起来，连宽大的牛仔裤脚都被风吹着，向前扬起来。</p>
葛苇在身后叫她：“顾晓池。”</p>
顾晓池回头，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沉默的看着葛苇。</p>
她的头发在夜风中乱飞，一下子挡在眼前，一下子又被吹开。一下子葛苇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一下子又被头发挡住。</p>
顾晓池把头发别在耳后。</p>
她对己的外表不太在意，平时从来懒得理头发，这会儿理了，是想把葛苇的脸，看得久一点。</p>
少看了被头发挡住的那一秒，都觉得亏。</p>
葛苇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脸被橙黄的路灯晕染，看起来终于没那么苍白了。</p>
她也在看顾晓池，正眼看，好难得。</p>
她这段时间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顾晓池主动了，但她能感觉到葛苇在躲着她。</p>
其实她猜得没错，葛苇不喜欢乔羽。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葛苇不喜欢乔羽，她就有机会。</p>
却原来，输得这么彻底。</p>
喜欢输给特别。偶遇输给长久的羁绊。她输给乔羽。</p>
她看着葛苇的脸，眼前的头发都拂开了，但葛苇的脸，却再次变得模糊。</p>
眼眶里一阵灼热的感觉传来，顾晓池这才意识到，是因为她眼眶里有泪。</p>
葛苇说：“我答应你。”</p>
“嗯？”顾晓池努力控制着，不想让己的声音带着哭腔。</p>
太怂了那也。</p>
葛苇重复了一遍：“我答应你，我不死。”</p>
顾晓池点点头：“好。”</p>
葛苇笑了一下：“顾晓池，再见。”</p>
她发动车子，顾晓池心里一慌，叫住她：“苇姐。”</p>
葛苇点了下刹车，看着顾晓池。</p>
两人隔着挺远的距离，橙黄的灯光铺了一路，像时间都被染旧了。</p>
顾晓池没走近，站在原地说：“你……注意点乔羽，无论从哪个层面。”</p>
葛苇笑了一下，没说话，开车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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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去电视台录第三轮《她彩》的时候，韩菁难得有空，亲送葛苇去。</p>
一边开车，一边伸手打副驾的葛苇：“别在我车上嗑瓜子！掉了一地。”</p>
葛苇笑嘻嘻的：“你吃吗？我喂你？”</p>
把瓜子仁往韩菁的鼻孔里塞。</p>
韩菁把她的手打开：“大姐，注意交通安全好么？”</p>
葛苇撇撇嘴，把手缩回去。</p>
韩菁瞟了她一眼：“你说你这人什么毛病？一紧张就喜欢嗑瓜子。”</p>
“我哪儿紧张了？”葛苇继续嗑：“我这么大一影后，录个小破综艺，我紧张个屁。”</p>
韩菁没再揭穿她，问：“后来顾晓池没找过你了？”</p>
葛苇磕着瓜子摇头。</p>
韩菁又问：“你们这就算彻底分了？”</p>
葛苇想了想：“我们本来也没正经在一起过吧。”</p>
“什么感觉？”韩菁问她：“心疼么？”</p>
葛苇爆发出一阵大笑。</p>
韩菁没搭理她。</p>
葛苇笑着笑着，只好己收了声。</p>
“其实我没觉得疼，这么多年了，我都麻木了。”葛苇说：“就是……那天我扇了她一巴掌，我怕她疼。”</p>
“那不还是疼么。”韩菁向右打方向盘，右转，电视台快到了。</p>
葛苇把瓜子收起来，舔舔嘴唇。</p>
韩菁说：“你别这么紧张。”</p>
“我没紧张。”葛苇又弯着腰捡地上的瓜子皮。</p>
韩菁把她拉起来：“姐姐你消停会儿吧，我去洗个车就是了。”</p>
葛苇被韩菁一说，其实她己也发现了，她这人一紧张，嘴里闲不住，手上也闲不住。</p>
马上就要见到顾晓池了。</p>
她也不知道己在紧张什么，话都说清楚了，分别得也挺平和，没吵没闹的。</p>
其实她看到顾晓池眼里有泪，己的眼眶也跟着热了，不过很快把头别过去了，顾晓池应该没看到。</p>
有泪又如何呢？难过一阵，也就过去了。</p>
葛苇觉得己三十岁的人了，总不能还为了所谓爱情要死要活的，矫情。</p>
只要身边的人都安安稳稳的，就挺好。</p>
她还可以撩遍天下小鲜肉，不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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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苇下车以后，小鲜肉就送上门来了。</p>
一个长发的女孩子走过来，跟顾晓池长得还有点像，也是清冷卦的。</p>
不过比顾晓池稍微媚一点，右眼角有一颗痣。</p>
她手里端着一碗草莓，洗过的，沾着水珠。</p>
是清冷的长相，在葛苇面前一笑，还挺灿烂：“苇姐，我看你挺喜欢吃水果。”</p>
“这是干嘛？”葛苇拈了一颗草莓，喂进嘴里，眼睛瞥着面前的女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想睡我的人呢，还是想偷我的心？”</p>
女孩被逗笑了。</p>
葛苇这人吧，吃草莓都吃得色气满满，没一口咬下去，就含在嘴里，吮吸。</p>
女孩看着她吃草莓，说：“我喜欢你很久了，就想认识你一下。”</p>
她强调：“私人的那种。”</p>
葛苇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p>
她混圈子这么多年，地位和资源在这儿摆着，除了各路老板花重金砸她，里暗里对她投怀送抱的小鲜肉也不少。</p>
毕竟葛苇喝得烂醉、跟各种男女小鲜肉去酒店开房的事，也被拍到过好多次。</p>
年轻演员抱上葛苇这条大腿，资源还能差到哪里去。</p>
可惜偏偏这么多年，葛苇闹归闹，唯一传出过点真感情的官配CP，还是只有乔羽一个。</p>
这时乔羽走了过来。</p>
“有草莓啊。”看了一眼。</p>
女孩机灵，捧到乔羽面前：“羽姐也吃。”</p>
乔羽拿了一颗，很平静，说有点酸，又走了。</p>
葛苇知道，乔羽对这女孩儿没什么敌意。</p>
可能因为一眼看出，葛苇对这女孩半毛钱意思都没有。</p>
唯一让乔羽冒出敌意的人就是顾晓池。葛苇白，乔羽是怕葛苇的注意力，不再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p>
葛苇那时都还没白己喜不喜欢顾晓池，倒是乔羽这态度，让她一下子有点白了。</p>
可能她对顾晓池，还真有那么点意思。</p>
女孩又问：“苇姐，我能加你微信么？”</p>
葛苇又拿了一颗草莓，仔细打量了面前的女孩一眼。</p>
《她彩》进行到第三轮，已经只剩十五个选手了。这节目投资不小，找来的女孩都资质不错，现在淘汰到只剩十五个，老实说，随便拉一个出来，颜值都挺能打。</p>
这女孩的长相，按道理来说，也是葛苇喜欢的那类。</p>
葛苇又看了一眼乔羽，早就走远了，在跟这一轮的责导乔台本，看都没看这边一眼。</p>
葛苇觉得己就算把女孩睡了，估计乔羽也不会受什么刺激。</p>
葛苇想了想，忽然问：“你这草莓怎么洗的，没加清洗盐吧？”</p>
女孩一愣，摇摇头：“没，我清水洗的。”</p>
葛苇说：“哦。”拿着那颗草莓走了。</p>
女孩叫住她：“苇姐……不行么？”</p>
葛苇笑了笑：“咱们互相别耽误时间，不合适。”</p>
女孩觉得有点莫名：“因为我洗草莓没加清洗盐？”</p>
葛苇想了想，笑了：“还真是。”</p>
她捏着草莓向顾晓池那边走过去。</p>
顾晓池早在葛苇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了。</p>
眼神一落到葛苇身上，又马上移开，太过刻意。</p>
她不看葛苇，也没什么相熟的选手假装聊天，只好一个人尴尬的站着，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的。</p>
葛苇站到她身边：“没必要这么尴尬吧，录节目还得见好几次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