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把生命燃烧殆尽的蝴蝶似的。</p>
小平一愣，大喊着问葛苇：“苇姐，蜂蜜水还要么？”</p>
葛苇扬扬手里的烟，也大喊着回答：“不要了。”</p>
这风大得连小平都受不了，躲回节目组临时搭在堤坝上的大帐篷里，其他人除了去洗澡的，也早都躲在这里了。</p>
小平透过透明的塑料膜窗户往外看，就只有韩菁和葛苇，两个人还站在海边，也没说什么话，就倔强的抽着烟。</p>
像在跟海风较什么劲。</p>
那时候小平还不懂，三十岁姐姐们的友谊，就是这样。</p>
也没什么可说可劝的了，道理谁心里不懂呢，还不如在剧烈的海风中，陪着抽一支烟。</p>
很带劲。</p>
******</p>
选手们自己设计造型，现在可以换装了。</p>
乔羽的助理拎着一个衣架过来，衣服被罩着，看不到款式，挺神秘。乔羽接过衣服，钻进了移动更衣室。</p>
葛苇早就注意到顾晓池，什么衣服都没拿。</p>
她穿着一件白T恤，好像也没有换衣服的意思，直接冲发型师走过去。</p>
这时助理导演来叫葛苇了。</p>
葛苇点点头，跟着她走过去。</p>
按照节目组的规则，选手们开始换装，评审们就不能在这里逗留了，要去民宿里暂设的评审室待着，选手的照片拍出来，还是直接投屏，现场点评。</p>
为的是评审们只看照片出来的直观效果，不被其他什么因素干扰判断。</p>
葛苇在评审室里待了很久，摄像机架着，她又不能玩手机，只好盯着墙面看。</p>
这民宿半新不旧，评审室之前是一间卧室，只不过现在把床撤了。</p>
葛苇盯着这团黄色的印子看，忽然想起她和顾晓池说再见的那个晚上，有一只黄色的猫，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在近视的葛苇眼里，就是这样一团黄色的影子。</p>
“开始了。”</p>
Olivia兴奋的说。</p>
葛苇回过神来，不再去想。</p>
说了再见，很快，就是再也不见。</p>
******</p>
说实话，虽然现在已经是十五强了，但刚开始的几组照片，都挺车祸的。</p>
葛苇倒也不意外，本来这就很难。海风很大，还要在骑机车的运动状态下控制自己的表情不丑，对一些新人选手们来说，可不容易。</p>
连葛苇这种毒舌都想嘴下留情了，结果。</p>
John：“Shit。”</p>
Olivia：“Shit。”</p>
章绮：“屎。”</p>
葛苇：……</p>
当然他们对事不对人，说的都是照片效果，没有攻击选手的意思。葛苇想想也对，比起善意的谎言，还是残酷的真相更能让人成长。</p>
她在想顾晓池，最终的照片会是什么样。</p>
本来她挺担心顾晓池不会骑机车，后来助理导演告诉她，选手们在节目开始录制之前，都集中培训过了，基本的模特技巧、服装设计技巧、骑机车、演奏乐器、跳舞，都学了好一阵，准备了挺久的。</p>
葛苇终于明白了那段时间，顾晓池为什么会特别忙。</p>
原来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开始参加节目组的训练了。还要打工，因为她需要钱买练功服、上乐器课之类。</p>
她的基础是零。注定比其他选手更辛苦。</p>
乔羽和顾晓池，因为在上一轮单杠游戏中是第一和第二，所以排在倒数第一和第二个出场。</p>
在此之前，葛苇一张好照片都没有看到，旁边的John和Olivia也是一脸失望。</p>
葛苇瞥了章绮一眼，她被葛苇明里暗里教训了几次，知道葛苇是个不好惹的刺头，也不敢为好姐妹出头了，挺老实，节目录制算是相安无事。</p>
很快，顾晓池的照片被投在大屏上。</p>
葛苇一愣。其余三位评审也愣了。</p>
John特夸张：“Who is this？”</p>
葛苇瞟他一眼，觉得他们外国人就是浮夸。还能是谁，是你的得意门生顾晓池呗！</p>
John特别喜欢顾晓池，说这孩子有灵气，设计起来不拘于套路，真正难得。镜头上镜头下，夸了顾晓池很多次，恨不得有收为入门弟子的意思。</p>
不过John的惊讶也正常。</p>
葛苇都有一瞬间没敢认顾晓池。</p>
她的一头黑长直发消失了，变成了毛绒绒的短发。</p>
有些像《蓝色大门》里的女主造型。基本没化妆，连嘴唇都是清透的粉，整个人看着显得更小，像高中生。</p>
加上顾晓池瘦，胸又平，穿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身上那种少女感和少年感杂糅的气质凸显出来，很奇妙。</p>
说实话这狗啃刘海挺不友好，但凡脸上有点缺陷，都会被放大无疑。偏偏顾晓池的一张脸没什么死角，白净的，清新的，浓密的眉，黑白分明的眸子，鼻子小巧而英挺。</p>
五官的美好被无限放大，隔着屏幕，好像都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柠檬味，或者草药香。</p>
反正就是清新得一点尘埃都不沾的那种味道。</p>
更让人移不开眼的，是顾晓池眼里有股子倔劲儿。</p>
她上身微俯，手握着车把，在快速行进中，狗啃刘海被海风吹起来，脸还是秀气的，一点没显大。</p>
顾晓池没笑，认真的注视着前方。就是她一贯的那种很认真的眼神，好像笃信着一个未来。</p>
葛苇忽然想通她为什么有点看上顾晓池了。</p>
因为她自己怂，而顾晓池身上，偏有那么一种不管不顾的倔劲。</p>
只要落了场，就拼尽全力去跑，跑到头发乱掉、鞋带散掉、灌了一胸腔的冷风疼得快要爆炸掉。</p>
哪怕明明已经看到前方的终点线，幻化成了一堆泡沫，还是尽全力的拼着命去跑。</p>
葛苇看着这样的顾晓池，觉得眼眶有点热。</p>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以前不这样啊。</p>
人上了一点年纪就是矫情。</p>
John和Olivia都对顾晓池赞不绝口，夸她的表情一点没变形。当然这也依赖于顾晓池长得好，要是她真当模特或者演员，就是老天赏饭吃的那一类。</p>
最后出场的乔羽，是所有人最期待的。</p>
果然她的照片一投出来，大家就又愣了一次。</p>
除了葛苇。</p>
照片上的乔羽，黑色高领蕾丝打底加一件黑皮衣，破了好多道口子的牛仔短裤，渔网丝袜，没化什么妆，唯独一张薄唇，红得像在燃烧。</p>
与她平日里清冷的形象，形成剧烈的反差。</p>
唯独葛苇觉得还好。她知道乔羽一出道时在电影里，演过一个堕落的歌女，那骨子艳到极致迎来颓败的劲头，本来就在乔羽的血液里。</p>
乔羽在机车上，也没笑，表情一贯的清冷，压住这一身俗艳的装扮，透出另一种味道。</p>
她的眼神里也有一股劲儿。不过和顾晓池的不太一样。</p>
顾晓池是倔劲儿。乔羽……说的准确一点儿，是狠劲儿。</p>
乔羽像末路狂花。她的不管不顾，是有杀伤力的那种，自己纵身一跃，恨不得拉全世界给她陪葬。</p>
章绮喃喃叹道：“这照片太有电影感了，难怪乔羽可以转型当演员。”</p>
是演技吗？葛苇想了想，心里冒出一种感觉。</p>
她觉得不是。</p>
最后是选今日最佳，四位评审开会讨论以后，还是选了乔羽。毕竟她经验老道，照片一出来，就觉得层次更丰富。</p>
散会了之后，葛苇走出去，看到餐厅里已经摆了三个火锅，开始煮融牛油锅底了，配菜也都备在一旁。</p>
这是节目组的精心安排，让大家一起吃了火锅再走，犒劳大家今天一天在冷风中的辛苦。</p>
但桌边是空的，除了在布置的一位助理导演，一个人都没有。</p>
葛苇觉得有点奇怪：“她们怎么还没进来？”</p>
指的是选手们。</p>
正忙着发碗筷的助理导演抬头笑了一下：“还在堤坝上玩儿呢，女孩子扎堆嘛，都这样。”</p>
葛苇觉得更奇怪了。</p>
因为乔羽和顾晓池，也没进来。这两个可不是喜欢跟别的女孩扎堆去玩儿的。</p>
况且堤坝上空空荡荡的，风还那么大，有什么可玩的？</p>
葛苇抓起外套，向堤坝的方向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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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去她就明白了。</p>
不是女孩们扎堆在玩，原来是女孩们在围观乔羽和顾晓池玩。</p>
乔羽和顾晓池，一人跨在一辆机车上，暂时停着，车头向着海平面的方向。</p>
葛苇拢着风衣，双手抱在胸前，埋在双臂里的拳头都捏紧了。</p>
她走到围观的女孩堆中。</p>
女孩们都甜甜的招呼她：“苇姐。”</p>
葛苇装作不经意的问：“干嘛呢这是？”</p>
其中一个很热情的回答她：“比赛呢！苇姐你看过以前香港的黑帮电影么？两个人骑机车往海的方向冲，最后一刻才刹车，谁离海更近谁就赢了，比谁胆子大！”</p>
还晃晃手里的一个小本子：“要下注么？”</p>
葛苇觉得被海风吹得脑袋疼。</p>
这帮女孩子真的年轻，这种拿命玩的游戏，她们不阻止，还跟着起哄，还下注。</p>
根本意识不到危险。</p>
葛苇轻声问：“谁约谁的？”</p>
女孩答：“羽姐约晓池。”</p>
葛苇：“顾晓池没拒绝？”</p>
“没啊！很爽快的答应了。”</p>
葛苇又把风衣拢得紧了一点，沉默的望着两辆机车的方向。</p>
此时天色已暮，夕阳被层层的乌云遮住，没什么光，堤坝上连光都是灰色的，还被海面上飘过来的水气，染出了一层薄雾。</p>
好像一切都跟着模糊起来。景物，感情，甚至生死。</p>
葛苇胸前里的一颗心，开始狂跳起来，深呼吸了好几口，压都压不住的那种。</p>
她觉得好冷。可看顾晓池，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好像一点不觉得冷，握着机车手柄，全神贯注的盯着远方的海平面。</p>
女孩又问葛苇：“苇姐，你希望谁赢谁输？”</p>
是啊，她希望谁赢谁输呢？</p>
那一瞬，葛苇发现自己的心里，其实有一个很明确的答案。</p>
作者有话要说： 这时候顾晓池还处在一个信息不对等的状态，所以常常黯然神伤，葛苇的很多反应她都是误会了的感谢在2021-03-04 16:27:25~2021-03-05 16:5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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