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菁干脆的说：“你不用管。”</p>
“那张照片我查了, 本来是一粉丝丢粉丝群里的，不知群里是有黑粉还是怎么的，竟然把照片扔微博上了。”</p>
顾晓池有点担心：“苇姐和我的关系……会不会曝光？”</p>
韩菁笑了一下：“就是一背影照, 你们两人的脸都没拍到，不算什么实锤，不理就是了。”</p>
顾晓池挂了电话。</p>
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 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的都不知道。</p>
******</p>
第二天一早，顾晓池的手机响了。</p>
恍惚睁眼, 才发现手机一直被自己握在手里, 握了一夜。</p>
她马上爬起来, 揉着眼睛, 想看清来电显示。</p>
结果又愣了。</p>
本以为一定是葛苇打来的，看清才发现是小平，她接起来：“喂。”</p>
声音干涩。</p>
小平提醒她：“酒店有自助早餐供应，抓紧去吃，苇姐上午去补录几个镜头, 我们就要去赶飞机了。”</p>
顾晓池挂了电话，还有点呆呆的。</p>
应该是韩菁，怕顾晓池昨晚看到那张照片后睡不着, 熬得晚, 今早起不来，所以特意让小平给她打了电话。</p>
韩菁都能想到这一点，那……葛苇呢？</p>
顾晓池又把微信点开检查了一遍, 结果还是一样。</p>
葛苇再也没有联系过她。</p>
顾晓池抿抿嘴, 下床，怕耽误时间，清水洗了把脸, 就去了楼下的自助餐厅。</p>
一进餐厅，就看到无比熟悉的一张脸。</p>
葛苇戴着一个巨大的太阳眼镜，坐在餐桌边喝咖啡。坐她对面的那人，也戴着太阳眼镜。</p>
顾晓池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金萱。</p>
葛苇穿一件海马毛的黑毛衣，金萱穿一条白色针织连衣裙，两人一黑一白，同样一身星味，坐在一起。</p>
也许是感受到顾晓池打量的目光，金萱回头，有意无意的，往顾晓池这边瞟了一眼。</p>
带着笑，说不清是不是有点嘲讽。</p>
就是这一回头，顾晓池看到，坐在她附近桌边的一个女生，用手机拍了下来。</p>
顾晓池想了想，正准备走过去，却被一只手拉了一把。</p>
回头一看，是韩菁。顾晓池低声解释：“她偷拍了苇姐和金萱坐一起的照片……”</p>
韩菁说：“没事儿，她们一起录综艺，坐一起吃个早饭，很正常。”</p>
顾晓池有点急：“可……”</p>
刚才葛苇和金萱的坐姿，顾晓池看得很清楚，两人一起在看桌子中间放着的一个手机，远远看过去，像是头挨头，无比亲密。</p>
对葛苇私生活的风评，本来就逃不开一个“乱”字，加上昨天吃麻辣烫的背影照曝光，顾晓池很怕金萱这一出，又给葛苇惹麻烦。</p>
没想到韩菁竟笑了一下：“真没事儿，你不用管，吃你的早饭。”</p>
她拉着小平去取餐了。</p>
顾晓池站在原地，抿了抿嘴。</p>
娱乐圈的事，她懂的确实太少。什么时候有事，什么时候没事，她自己都弄不清楚，更别提给葛苇帮什么忙。</p>
她在桌边坐下，愣愣的，直到韩菁和小平取完餐回来，催她：“再不吃早饭要晚了。”</p>
顾晓池这才拖着步子，走到取餐台边。</p>
“看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也喝杯黑咖啡吧。”</p>
一个爽朗的声音在顾晓池身边响起。</p>
顾晓池抬头去看，是金萱。</p>
不知她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顾晓池身边，把一杯黑咖啡递给她：“这咖啡刚才苇姐也喝了，说不错。”</p>
“我们昨晚喝酒喝到四点，苇姐也需要咖啡。”</p>
顾晓池沉默的看着她。</p>
金萱没看顾晓池，眼神在取餐台上游移，话却是在问顾晓池：“你以前是苇姐的司机？昨天聚餐的时候，我看你对苇姐的口味好像挺了解。”</p>
“我现在该给苇姐拿点儿什么吃呢？建议一下？”金萱笑盈盈看向顾晓池。</p>
顾晓池动了动嘴唇。</p>
她本来不想答话，又怕葛苇喝了那么多酒，早餐吃不好，胃疼。想了想，还是对金萱说：“黑麦吐司。”</p>
金萱笑了一下，拿起一个牛角包：“可苇姐说她想吃这个。”</p>
扔下顾晓池一个人，迤迤然走了。</p>
顾晓池知道金萱是故意的。</p>
但说心里毫无波澜，是假的。</p>
她什么都没拿，沉默的端起金萱刚给她的那杯黑咖啡，回到桌边。</p>
小平问她：“你不饿啊？”</p>
顾晓池看了一眼小平和韩菁的餐盘。</p>
摆满了培根，薯饼，蛋卷，焗豆。</p>
昨晚好像进行了什么耗费体力的事情。</p>
顾晓池勉强笑了一下：“我不太饿。”</p>
她抿了一口黑咖啡，觉得又酸又涩。</p>
也不知葛苇喝的时候，为什么是笑着的。</p>
她和金萱，到底在聊什么呢？顾晓池只能听到她们的低笑声，说话的声音，却并听不清楚。</p>
到了补镜头的时候，顾晓池望着一起站在台上的葛苇和金萱，还在愣神。</p>
“麻烦让一下。”一个摄像提醒她。</p>
“对不起。”顾晓池赶忙走开，退到镜头之外。</p>
明明尴尬到脸都红了，忽然想到了什么，却又笑了一下。</p>
是苦笑。就是觉得挺讽刺的。</p>
能在葛苇身边站着的，永远都是和她一样光芒四射的人。顾晓池像一个影子，只能沉默无声的，退到镜头之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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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飞机，抵达邶城。</p>
因为昨晚流出的照片，顾晓池更需要小心翼翼。</p>
她独自一人坐机场大巴，背着书包走到葛苇家楼下的时候，是下午四点过。</p>
抬头望了一眼葛苇家的窗户，呼出一口气。</p>
本来要直接上楼的，想了想，却在楼下的花坛边坐了下来。</p>
被树挡着，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p>
顾晓池摸出一支烟，点了，盯着自己吐出的轻烟出神。</p>
今天天气不好，风大，坐在这儿抽烟，总觉得有沙子被吹到了眼睛里。</p>
刺的人眼睛发酸，想哭一样的感觉。</p>
抬手揉了一下，顾晓池这才发现，眼眶边真的是湿的。</p>
伸手进书包里，想摸一包纸巾出来，却先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方盒子。</p>
顾晓池把那盒子摸了出来，拿在手里，盯着又一阵出神。</p>
这是刚在飞机上，一个空姐给她拿过来的：“前排一位韩小姐给您的。”</p>
一听就是又打着韩小姐旗号的葛小姐。</p>
也许是听韩菁说了，顾晓池早上吃不下什么东西，所以特意要了一盒牛奶，给顾晓池送过来。</p>
但是从昨晚那条微信以后，葛苇就再也没跟顾晓池说过什么。</p>
顾晓池没喝牛奶，直接扔进了书包，这会儿握在手里看着，也没打算喝。</p>
烟灰掉在牛奶盒上，刚好在蓝色小熊的眼下。</p>
像一滴眼泪，风一吹，又消失了。</p>
有些事情，软刺一般的如鲠在喉，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连想哭都显得矫情。</p>
顾晓池站了起来。</p>
那盒牛奶，就放在了花坛边上，没有再带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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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师。”</p>
正在画画的周骊筠抬头，见是顾晓池，倒很惊讶：“刚回邶城？以为你今天想休息一下。”</p>
“我想画会儿画。”顾晓池说。</p>
周骊筠点头：“那当然好啊。”</p>
齐笑也在，看到顾晓池突然来了，还挺不好意思，走过来喊了一声“师姐”，就又跑到一边去了。</p>
周骊筠看着她的背影笑：“这孩子，很用功，就是性格太内向了，进学校这么久，也没见她交到什么朋友。”</p>
“独来独往的，倒跟大一刚开学时的你很像。”</p>
顾晓池在周骊筠的工作室里，一直是有专属座位的，这会儿把画板架好，颜料调匀，很快就可以开始画画。</p>
笔在空中举了半天，没法下笔，又落下。</p>
周骊筠本来在一边画自己的画，这会儿看了顾晓池的背影一眼，走过来。</p>
“今天吃东西了么？”挺随意的问顾晓池。</p>
顾晓池摇摇头。</p>
周骊筠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都快七点了，你和齐笑去吃晚饭，然后给我带一份回来。”</p>
顾晓池说：“我不饿。”</p>
周骊筠瞥了她一眼：“画又不是坐在画板前就能憋出来的。”</p>
压低了声音对顾晓池说：“你帮我带带齐笑，我总担心这孩子不跟人说话。”</p>
她把齐笑喊了过来。</p>
齐笑低着头，红着脸：“师姐，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自己去吃，然后帮你和老师带回来。”</p>
顾晓池看了她一眼，放下画笔，站起来：“走吧。”</p>
齐笑的姿态太卑微。</p>
卑微到让顾晓池想起，在另一个人面前的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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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骊筠的工作室，离美院不远，走路就可以抵达的距离。</p>
而每一座大学旁边，都有一条腐败街。</p>
臭豆腐。煲仔饭。串串香。各种味道混在在一起，一种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气。</p>
跟葛苇置身的那些场合，充满奢侈品牌香水味的场合，很不一样。</p>
不会有带着领结的服务生突然过来，带着审视的目光问顾晓池：“请问您是找人吗？”就差把最低消费的告示牌贴在自己额头上。</p>
也不会有窥探的相机，一路追随，让顾晓池连怎么正常走路都忘了，一路躲避。</p>
齐笑跟在顾晓池身边，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束手束脚的。</p>
顾晓池看了她一眼，见齐笑的视线，一直盯着地上。</p>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顾晓池发现她是在看影子。</p>
邶城是北方城市，跟沙城比起来，天黑的要早得多。这会儿路灯早开了，昏黄的灯光洒下来，两人长长的影子，被投在地面上。</p>
齐笑走的很小心，很微妙的变换着方向，好像在保护着顾晓池的影子，让她的影子不要被来往的行人踩到。</p>
顾晓池苦笑了一下。</p>
影子游戏，她也玩过。</p>
在另一个人的面前。</p>
为什么人的卑微，竟会这样出奇的相似。</p>
顾晓池主动开口，问齐笑：“想吃什么？”</p>
齐笑惊了一下，想了想，试探着开口问：“师姐你喜欢吃麻辣烫么？”</p>
顾晓池低头，在齐笑看不到的角度，笑了一下。</p>
齐笑这样问，应该是在微博上看到了她和葛苇的那张背影照，吃麻辣烫被偷拍的那张，所以小心翼翼的揣测着她的喜好。</p>
顾晓池抬起头，尽量轻柔的对齐笑说：“好啊，就吃麻辣烫。”</p>
齐笑开心起来，走向麻辣烫店的脚步有点雀跃，又怕顾晓池看出来，一路努力压制着。</p>
很快就走到了。</p>
邶城的麻辣烫店，跟沙城的那种不一样。需要自己到架子上拿菜，再交给老板煮熟。</p>
拿菜的时候，齐笑一直在问顾晓池想吃什么，顾晓池说：“都好，你随便拿。”</p>
她看着齐笑拿菜，齐笑是小孩儿口味，拿了蟹□□，虾饺，午餐肉。</p>
顾晓池却总是走神，眼神飘到一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