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苇用脸蹭了蹭顾晓池的手。</p>
她说：“我没哭。”</p>
她把脸埋进顾晓池的掌心里。</p>
顾晓池的掌心, 因为刚才的激*烈，沁着一层汗，滚烫的, 湿润的。</p>
刚才到底有没有滚烫的眼泪，顺着葛苇的眼角，流到她的掌心里，她也不十分确定。</p>
葛苇轻轻的叫她：“顾晓池。”</p>
顾晓池用手指点了点葛苇的脸：“嗯。”</p>
葛苇：“你明天不要去送我了。”</p>
顾晓池没说话。</p>
葛苇：“等我回来的时候, 你再来接我。”</p>
顾晓池还是没说话。</p>
一句“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卡在喉头, 问不出口。</p>
葛苇起身, 吻了吻顾晓池的头发：“出了好多汗，我再去冲个澡。”</p>
剩下顾晓池一个人, 躺在床上，仰面望着头顶的天花板。</p>
一片空荡荡的, 除了刺眼的顶灯，什么都没有。</p>
葛苇到底……什么时候会突破自己, 什么时候会回来呢？</p>
******</p>
“早啊。”</p>
第二天早上，葛苇起床的时候，顾晓池已经不在床上了。</p>
葛苇知道自己昨晚肯定很难入睡, 洗完澡上床前，索性直接吃了助眠药, 躺在床上跟昏过去了一样。</p>
顾晓池从背后抱着她, 她也不知顾晓池是几点睡着的。</p>
但顾晓池今天一定起的很早，因为葛苇洗漱完出来的时候, 桌上已经摆好了小米粥，新熬的，还有楼下那家油饼, 搭配黄瓜小酱菜。</p>
葛苇说：“啧啧啧，这甜甜咸咸的奇葩口味……”</p>
顾晓池看了她一眼。</p>
葛苇：“……可真是太适合我了。”</p>
葛苇刻意吃的很多。</p>
她知道这都是顾晓池特别准备的，出了国，很难再吃到的味道。</p>
吃过早餐，两人一起下楼。</p>
还是像平时一样，两人的手藏在背后，身体挡着电梯里的摄像头，悄悄的牵手。</p>
好像这只是普通的一天，顾晓池送葛苇去片场，自己坐公交去学校，等下了课，她再乘公交去片场，就又能见到葛苇那张妖精似的脸。</p>
眼波流转，眉眼含俏，妩媚笑着问她：“要吃草莓么？”</p>
然而不是。</p>
今天顾晓池的手里，还帮葛苇拉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p>
出电梯的时候，两人的手轻轻放开了。</p>
这一放，就不知要放开多久了。</p>
韩菁的车已经停在楼下，在等葛苇了。</p>
顾晓池帮葛苇把箱子拖过去。</p>
韩菁打开车窗问葛苇：“你不会没给我带早饭吧？”</p>
葛苇甩给她一张油饼。</p>
韩菁笑嘻嘻接过叼在嘴里。</p>
葛苇绕到副驾上车。</p>
顾晓池把箱子放进后备箱以后，又绕到驾驶座旁边来。</p>
韩菁边吃油饼边看着她，倒是葛苇，安静的坐着，目视前方，看也没看顾晓池一眼。</p>
顾晓池说：“菁姐，那我走了。”</p>
韩菁点点头。</p>
葛苇坐在她身边，也说：“韩菁，我们走吧。”</p>
她们俩都没有对彼此说再见。</p>
顾晓池微微垂着眸，盯着韩菁面前的方向盘。葛苇还是很平静的看着前方，马路上行人匆匆。</p>
韩菁叹了口气：“行吧。”</p>
她发动车子。</p>
车子开出去以后，葛苇显得很烦躁，在口袋里哆哆嗦嗦摸烟出来抽。</p>
韩菁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回头看看顾晓池了，她发现不了。”</p>
葛苇这才回了一下头，动作有点猛，暴露了她内心的急迫。</p>
她扒在座椅靠背上骂了一句脏话：“Cao。”</p>
韩菁问：“怎么？”</p>
“顾晓池已经走了。”</p>
葛苇转回来坐好，继续烦躁的给自己点烟，手哆嗦着，打了三次打火机都没打燃，最后还是韩菁帮她把火点上的。</p>
葛苇抽着烟说：“你帮我把人盯好了啊，什么山姐坡妹，还有什么老教授小师妹的。”</p>
韩菁问：“那你帮我干什么？”</p>
葛苇抽着烟，把车窗打开，手肘架在车窗上：“姐姐，我能帮你干什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心理有病！”</p>
韩菁一下子笑了出来。</p>
葛苇扭头瞪着她：“笑个屁。”</p>
韩菁看了葛苇一眼，副驾那边的窗子大开着，冬天的风吹进来，葛苇一头浓密的卷发，被吹得凌乱，海藻一样蒙在葛苇的脸上。</p>
眉眼全被遮挡，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张红唇，涂得冶艳，含着烟，一阵阵吐出缭绕的白烟。</p>
冬天的风吹在她身上，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似的。</p>
红唇越冶艳，就显得她越孤独。</p>
她总是这样，纸老虎一只，给自己撑出一个气势汹汹的花架子。</p>
韩菁决定自己来开这个口：“如果……你不走呢？”</p>
她都不知道葛苇什么时候能突破自己，或者说，她都不知道葛苇能不能突破自己。</p>
就算是为了顾晓池，这也太难了。</p>
葛苇愣了一下。</p>
她把烟熄了，又把窗关上，低着头，像在沉思。</p>
她开口了：“韩菁。”</p>
她低声说：“要是我再不回来的话，你记得帮我家顾晓池，选个好点的师妹。”</p>
“长得有我十分之一好看也就凑合了。”</p>
“但不能骗她，不能伤她的那种。”</p>
韩菁忽然鼻子一酸，跟着葛苇的习惯骂了一句：“Cao。”</p>
这都什么破事儿。</p>
葛苇已经恢复了嘻嘻哈哈的神色：“你是觉得第一个要求更难？还是第二个要求更难？”</p>
她想了想自己又说：“可能还是第一个要求更难，有我十分之一好看的女的，你上哪儿找去啊？”</p>
韩菁要不是在开车，就直接踹她一脚了。</p>
她问葛苇：“那你到底能帮我干点什么？”</p>
葛苇说：“你随便提。”</p>
韩菁瞥了葛苇一眼：“估计你也干不了什么其他的，你帮我代购吧，我们家小平爱喝奶，说澳洲奶粉挺不错的。”</p>
葛苇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我，这么大一国际影后，去帮你搞代购？”</p>
韩菁笑得哈哈哈的。</p>
二人又是一阵打闹。</p>
机场很快就到了。</p>
韩菁帮葛苇把行李箱搬下来，沉甸甸的重量，让她手上一沉，心里也跟着一沉。</p>
葛苇带了这么多东西，也不知心里打算去多久。</p>
她陷入沉默，拖着行李箱，陪着葛苇往航站楼走。</p>
走到门口，葛苇的脚步慢了下来：“Cao，我突然有点紧张。”</p>
她拉了韩菁一把：“我们抽支烟再进去。”</p>
两人站在航站楼门口抽烟，行李箱放在韩菁的脚边。</p>
葛苇抽着烟，低头盯着韩菁脚边的行李箱。</p>
头顶不停有飞机呼啸而过的声音传来。机场里密集响起“Your attention please”的广播。行色匆匆的乘客路过她们身边，行李箱的滚轮摩擦着地面，发出骨碌骨碌的声音。</p>
葛苇脑子里回荡着韩菁刚才的那句话：</p>
“如果……你不走呢？”</p>
“如果……你不走呢？”</p>
“如果……你不走呢？”</p>
韩菁一边抽烟，一边偷偷瞟葛苇。</p>
葛苇这支烟抽的很沉默，一直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p>
直到一支烟快抽完了，葛苇突然抬头，看向韩菁，韩菁赶紧收回了目光。</p>
葛苇说：“韩菁，我真的必须走。”</p>
“要是我不能突破自己，还赖着跟顾晓池在一起，那叫祸害她。”</p>
韩菁一愣：“行，我真没想到你最后关头也没反悔，够爷们儿。”</p>
葛苇踢了她一脚：“别老爷们儿爷们儿的夸我，我分明是又刚又媚的姐们儿。”</p>
她把烟熄了，头也不回的向航站楼里走去。</p>
韩菁跟在她身后：“你一定会回来的吧？”</p>
葛苇没有回答。</p>
******</p>
进了机场，葛苇又换上了一副明媚的笑脸。</p>
有粉丝来送机。</p>
葛苇这人，嘴硬，但心软。她这次出国旅行，怕粉丝担心，只说是去进修读书，看自己的学习情况，再确定归期。</p>
粉丝们一边夸苇崽崽上进，一边呜呜呜的舍不得。</p>
葛苇让韩菁把航班信息给出去了，一堆粉丝来送机。</p>
举着葛苇的照片和名牌，还拉了横幅，喊着那句葛苇钦点的口号：“苇姐苇姐最靠谱，美到称霸广场舞！”</p>
葛苇笑的跟朵花似的走过去。</p>
有粉丝递上来一盒驴打滚：“苇姐再吃点祖国特色，在澳洲很难吃到的。”</p>
葛苇摆摆手：“我说了花钱的礼物我一概不收。”</p>
粉丝急了：“没花钱！我姥姥亲手做的！”</p>
“既然是咱姥姥的一片心意……”葛苇笑着，直接打开盒子拿了一个驴打滚，塞进嘴里。</p>
粉丝哭了：“呜呜呜姥姥！葛皇吃你做的驴打滚了！”</p>
她全程都在拍视屏：“苇姐，我姥姥也是你粉丝！要不是前几天跳广场舞腿摔骨折了，她今天就自己来送机了！”</p>
葛苇的眉毛挑了挑：“我这么快就已经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那一辈了？”</p>
葛苇今天看上去很和善，很多粉丝拿拍立得来跟她合照，她来者不拒，照片冲印出来，还一一给她们签名。</p>
用她的新版签名，画上一小丛芦苇，又画上一个小池塘。</p>
有粉丝问：“苇姐，你这新版签名有什么特殊含义么？”</p>
葛苇笑的跟妖精似的，媚眼如丝的一瞟她：“你猜。”</p>
今天葛苇特意到机场到的很早，为的就是来满足粉丝要求，毕竟……</p>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回来。</p>
照片签完了，又有很多粉丝拿笔记本来请葛苇签名。</p>
葛苇发现签名也是个体力活，又摸了一个姥姥做的驴打滚出来吃。</p>
叼在嘴里，手上还在给粉丝签名。</p>
有粉丝请葛苇签名的时候，递上来一个小小的纸盒，看样子像是蛋糕。</p>
葛苇叼着驴打滚含糊不清的问：“这是你姥姥烤的还是姥爷烤的？”</p>
那粉丝说：“我烤的。”</p>
葛苇听到这声音，一愣。</p>
她抬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