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光线分割，形同虚设</p>
“初次见面，夜鸦。”</p>
方然原本四处飘乎的双眼陡然凝滞，缓缓睁大。</p>
神色定格，呼吸微窒。</p>
刚才有些拘谨、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神色，努力试图让气氛轻松起来的青年一下子僵住，就好像被人定住。</p>
初次见面，夜鸦。</p>
完全没预料的称呼从第一次见面的人口中响起。</p>
心中的念头如同一瞬间杂草丛生，疯狂的开始蔓延！</p>
等等，冷静，别慌，方然。</p>
先想想她为什么会知道，是自己哪里露出马脚了？</p>
不可能。</p>
那难道是水连心告诉她的？</p>
不，那个女孩不可能说谎。</p>
那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她查到了自己那天和维罗妮卡的通讯？</p>
不，不可能，菲斯尔德专属的通讯应该没那么容易暴露。</p>
不，不对，自己不该想这些，她已经知道了，知道自己就是夜鸦。</p>
补救不对，没办法</p>
但是笙姐好像并不知道，是代表子夜知道了？</p>
那自己现在该</p>
她的态度是什么？</p>
会不会是针对玲施展动作？</p>
现在要逃么？</p>
不，不可能，先不说眼前这个深浅不测的‘大人物’的能力级别，</p>
笙姐还在外面</p>
那自己现在动手.？</p>
不行，她是水连心的祖母，而且身份地位可能是子夜的</p>
所以自己的能力要.</p>
在听到对方说出夜鸦这个名字之后，眼神微微睁大的一瞬间，这些所有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海蔓延。</p>
而阳光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最后的黄昏沉入地面。</p>
象征白天的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走完，暗淡的影子随着日光的消退形成一条推进在大地上的线，分割明亮和黯淡。</p>
漫过山峦、河水、庄园、别墅.</p>
最后蔓延过两人所在的礼堂一样的庭园，镀上一层暗淡紫色的傍晚夜色。</p>
镀过了沉默站在原地的青年的侧脸，没有表情显露的脸上，光线黯淡、看不清他的眼睛。</p>
片刻之前的青涩的青年此刻沉默的站在原地。</p>
“一直都很想见你一面，夜鸦。”</p>
水琳琅坐在庭园阳台的边缘，看着另一端站在门口的方然，微笑的开口。</p>
并没有得到回答，但是似乎在她意料之中。</p>
但是她似乎并不在意，而是继续撑着脸微笑的偏头说道：</p>
“虽然远远不及你认识的那个人，但是我也活了很久了。”</p>
站在庭园最暗的地方的青年没有回话，甚至都没有动一下，然而水琳琅完全不在意，带着回忆的口吻叙述着。</p>
“我出生在清王朝末代一个没落的小王府里，”</p>
沉默着的青年平静下来的眼神里跳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对方震惊的出身还是认识着某个人的口吻。</p>
水琳琅脸上挂着她那抹不变的微笑，神情略微怀念的目光悠悠漫长：</p>
“我看着清王朝倒塌，看着爱新觉罗氏没落，看着辛亥革命兴起，看着华夏建国，按理来说我的年纪还要比你身边的那个人大一点。”</p>
她知道玲的存在。</p>
眼神平静的在黯淡里低垂，他心中念着这个事实。</p>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那说出令人震撼事实的自述口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他右手微微合拢。</p>
“身为参加者漫长的时间里，我见过很多人，夜战选拔的机制的确苛刻，几乎每个参加者都在抱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决心，”</p>
“毅然决然的在那个觉醒场景中踏出关键性的一步。”</p>
水琳琅看着自己的红茶杯，上面倒映着傍晚天边淡紫色的夜光。</p>
“除了你们，源初者。”</p>
然后眸光流转，再次看向方然，口中的话语轻声开口。</p>
“几乎每一个我知道的源初者，都在初始的阶段承担着相当危机的风险。”</p>
水琳琅的目光沉凝神秘，微笑从她脸上消失。</p>
但是然而仅仅是没了那抹微笑，她的气质就截然不同的开始改变。</p>
第一印象中的华贵安详全都不见，此刻的她注视着沉默的青年，平静神秘，让人无法知道她在想什么。</p>
“因为，你们并不是被选中的，而是被卷入的，是被波及的，是被随机的，固然一开始拥有能力，但是却没有经历觉醒场景那堪称是必须的下定决心。”</p>
她伸出手，幻蓝的光辉在她指间萦绕，勾勒交织变成水镜一样的画面。</p>
朦胧但是清晰的镜像中，青年奔跑在夜色无人的城市，在他身后追逐着可怖的丧尸。</p>
“真是让我想感叹，方然，你真的很聪明，那种被随机卷入场景的状况，你似乎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即使被追上也不会真的死亡。”</p>
水琳琅的眼瞳里散发着某种和她手上一样的光辉，在这间越来越静谧黯淡的庭园里清晰可见。</p>
“所以你那个时候的样子远没有现在看起来真实。”</p>
水雾画面上，被追着的青年咬牙大喊着救命，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追兵。</p>
水琳琅紧紧的注视着方然，心中想的却不是这个猜测到他当时隐隐约约察觉的事情，而是在那种情况下，</p>
他仍然选择了出手‘救下’夜笙。</p>
这是有杀死那只怪物的把握，还是单纯的恻隐之心？</p>
听到这句话，从她开口说出夜鸦这个名字之后一直沉默的青年终于抬起头，阴影中的眼睛注视着那片水雾镜面。</p>
她连自己场景里觉醒的事情都知道。</p>
“所以，源初者，方然，你参加夜战的理由.”</p>
幻色幽蓝的光芒在她的眼中闪耀，注视着眼前沉默的青年开口问道：</p>
“是什么？”</p>
还是头一次，有人问道自己这个问题。</p>
青年的右手缓缓攥紧，注视着那片没有声音的水雾镜像中，从看不见的时停空间出现，已经获得了能力的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