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4章 亘古憧憬</p>
平和、淡缓、平铺直叙，星环的声音像是没有情绪的起伏，</p>
但听着他的话语，听着星云、旋臂、千亿恒星、十几万光年直径、百万倍太阳质量的黑洞、</p>
参照亲眼目睹地球、木星大小的震撼设想那样的宏伟，看着眼前的照片，</p>
方然心底只剩下一个和刚才类似的念头。</p>
这像是模糊贴图的一小团光里，</p>
真的有比刚才所说的那些、有比4000亿颗恒星更大的一个星系？</p>
“它是1000万光年内最大的星系，和包括银河系、三角座星系在内的50多个的星系一起，”</p>
“构成了‘本星系群’。”</p>
仿佛是直接真实的观测就只能到此为止，看着外面一张张和仙女星系一样的贴图，</p>
人马座、玉夫座、大小麦哲伦一个个星系以光点大小，极其稀疏地排列成一个虚拟的空间群体模型，</p>
方然这时才真正理解子夜那晚，克里姆说过的这个名字究竟是什么。</p>
而即使对着这样的一幕，星环也还是声音空洞平和的抬手，继续推远视角，</p>
“但星系群只是最小的星系集合体，6000万光年之外，室女座星系团有超过2000个星系，”</p>
“以它为中心，周围上百个星系群、星系团组成了.”</p>
看着上一秒庞大的本星系群缩成零散光点，数倍距离外出现几十倍大的一大片颗粒光团，</p>
然后上百片颗粒光点光团在各处带着名称、图片不断出现，</p>
方然下意识说出记忆里听过的那个名字。</p>
“室女座超星系团”</p>
眼眸转过了一眼，星环接着这个答案的平声补充：</p>
“可和同类的超星系团相比，它也只是个缺乏高密度核心、星系贫乏的代表罢了。”</p>
贫乏</p>
对这一级别大小距离的认知都已经开始模糊，方然无言着这样一个对它的形容，然后看着星环再度将其缩小，</p>
“它和长蛇-半人马座超星系团、孔雀-印第安座超星系团，以及数百个普通星系团、星系群一样，”</p>
“都只是‘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横跨五亿光年的一部分。”</p>
五亿光年</p>
听着这个尺度，从刚才亲眼看见星球延伸，方然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概念，但就像没有尽头一样，</p>
下一秒他听到星环的声音，</p>
“而在这之上。”</p>
这一瞬双眼睁大地看向窗边星环的身影，方然惊异着自己在那晚子夜听过的这个名称、惊异这样的宏伟，</p>
竟然还不是最上级的庞大存在？</p>
“双鱼-鲸鱼座超星系团复合体，质量是它的十倍，更上级的星系长城中，武仙-北冕座长城直径有一百亿光年，”</p>
“是可观测宇宙930亿光年中已知最大的结构。”</p>
越过眼前的拉尼亚凯亚、越过英仙-飞马链、飞马-双鱼链、双鱼-鲸鱼座超星系团以及玉夫座长城构成的超星系团复合体，</p>
越过不知多么遥远外百亿光年的星系长城，</p>
这句话落下之时，像是光的旅行终于抵达了终点，</p>
一幅庞大得只能用非常虚拟方式表现的宏伟画面出现在眼前！-</p>
可观测宇宙-</p>
然后下一秒，这一切消失，</p>
墙面窗口之外又恢复成了那颗无比真实的蔚蓝色星球。</p>
星环的话语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苍白，他说的也只是些最基本浅显的常识，</p>
但这就是宇宙，</p>
仅是描述尺度，就能让你感到伟大。</p>
而在目睹过这样的伟大后，回归起点，再度仰望眼前的这颗星球，</p>
依旧震撼，</p>
只是这一次，仰望着在浩瀚宇宙中像是摇篮一样的它，望着在它表面上的那些金色光斑，</p>
无关种族、信仰，不以势力、国家，在无尽浩瀚的光年宇宙中，</p>
第一次将眼前一切作为‘星球文明’来看待</p>
方然第一次感觉到了某些他无法说清的感受。</p>
而这时如同时光重演，星环站在窗前转过头看着他的询问，</p>
眼眸平静，声音里依旧不带感情。</p>
“你觉得这很震撼么？”</p>
一样的问题，但这次却没有说出一样的答案，像是努力把思绪从很远的地方拽回黑市、特洛伊、金融领域的当下，</p>
方然眼里凝起对一名陌生的A级上位该有的警惕：</p>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p>
黑市之主，游荡者之歌第四，最终伟力的操纵者之一，他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一见面要和自己说这些，</p>
而对于他的戒备，没有在意也没有变化，</p>
星环只是坦诚说出原委：</p>
“在很久之前，游夜答应与我交易数据灵魂的相关技术，让我可以更久的注视星空，出于感谢我会帮助和她有关的人，”</p>
他看着看着眼前的青年，如实说出自己刚才所看出的答案。</p>
“我能看出你有着什么迷茫，但我不知道要怎么教导别人，我只能把我的愿望展示给伱，”</p>
“希望你能自己想明白。”</p>
直白，直白到极致，直白到你甚至不会怀疑他说谎的回答，</p>
在听到他这么说的瞬间，眼眸微微发愣的睁大，</p>
回忆昨晚，回忆能源领域落幕，回忆有关‘海伦’‘乔治’、有关仙人的那个问题的答案，</p>
方然没想到自己会被他一下就看穿所想，</p>
更没想到他是出于这样直白的原因。</p>
也直到这一刻，方然才发现站在窗口之前的星环身影，有着和刚才影像一样不是真实躯体的淡淡微光</p>
而像是感叹、像是叙述、又像是在平静的自言自语，</p>
星环这一刻望向窗口之外金色光斑交织的蔚蓝星球，望着可能是山脉、海洋、或者是他故乡的某处，</p>
“人类的历史充满了战争、分歧、无休止的内斗，”</p>
“只有在抬头仰望同一片星空时，才会抱有某种相同的、亘古存在的久远憧憬，”</p>
“渴望星辰，想要探索星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