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死后还要为自己建立一座仙冢？”</p>
时镜走在长长的通道里，“莫非仙死后还能复生？”</p>
“自然。”</p>
无灭带着一丝冷笑说：“不仅凡人怕死，仙也怕，死了都一样。</p>
昏暗的通道中。</p>
时镜看无灭脸上的神色，发现他的厌恶不似作假。</p>
倒像是真情流露。</p>
她心中越发笃定，无灭从前肯定跟上界有牵连。</p>
说不定云断海的来历，比他之前说的都要大。</p>
先前妖兽环伺，怕节外生枝，时镜一直没问。</p>
现在进了陵墓，她也就没了顾忌。</p>
“无灭，你从前可是来自上界？”</p>
无灭身形微僵，“我……先前不是便与你说过，我的来历。”</p>
“上界苍风宗，便是云断海从前所在之地。”</p>
“苍风宗？”</p>
时镜默念着这个宗门名。</p>
她没有听说过，典籍中亦没有关于这个宗门的记载，多半是仙古时便跟众仙一起，被悉数尽毁。</p>
没有凭证能够说明，他说的就是真的。</p>
只是目前，时镜也没有证据说无灭撒谎。</p>
因此只能作罢。</p>
他们现下走的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p>
好在两端点有烛火，不至于让他们进来，就两眼一抹黑。</p>
但很快，时镜发现这条道怎么也走不完。</p>
而那蜡烛，也一直在燃着。</p>
时镜有些好奇停了下来，“这蜡烛为什么一直在烧？”</p>
她走过去想把墙壁上的蜡烛，拿一根下来看看，是怎么回事。</p>
时镜总感觉，这通道的玄机就在这蜡烛上。</p>
但当她伸手想要去碰时，无灭却拦住了她。</p>
“别碰，这是鲛人烛。”他说：“用鲛人尸身焚化后的蜡油做成，有剧毒，即便你是化神，碰到也只有死。”</p>
“无妄海的鲛人？”</p>
时镜立刻想到了，他们曾碰到过的用蚌壳伪装自己的鲛人少女。</p>
鲛人素来美名在外，世人皆盛传他们容貌之盛，以及那一双能织出万金难求的鲛绡，是何等的美轮美奂。</p>
却不曾想，竟有人坐下这等杀孽。</p>
这通道内有多少盏鲛人烛。</p>
做成这些，又需要残杀多少鲛人？</p>
无灭清冷的眸光扫过墙上的灯烛，厌恶之色愈发浓郁。</p>
“鲛人世代居住在东海归墟，无妄海那一支，是东海最大的鲛人族群分离出去的。”</p>
“因为在久远的时代，他们曾遭受到惨无人道的残杀。”</p>
少年独有的清润嗓音，如玉石般泠泠响起：“那些人把他们捉去，将鲛人与生俱来的象征，也就是鲛尾砍去，以疼痛迫使他们垂泪。”</p>
“鲛人落泪成珠，往往这些泪珠，都会成为宫殿中的装饰品。”</p>
“而被利用殆尽的鲛人，则是被投入丹炉中，最后得出的便是这鲛人烛。”</p>
光是听无灭述说，时镜都能想象到。</p>
那是何等凄惨的一幕。</p>
而即使他并未透露是何人所为，她也从无灭的表现出猜出了一点。</p>
能让他如此厌恶的，只有上界那些仙人。</p>
所以何为正道？</p>
自诩为天下正道表率的上界，对待生灵这般残暴，究竟什么是错什么是对。</p>
“难怪如今，鲛人这般稀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