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里,只留了一盏落地灯。</p>
李知躺沙发里,浑身火燎,难受犹如炙烤,男人的头发蹭过肌肤带起了浑身止不住的战栗。</p>
混沌间,才注意到画架上的画。</p>
是男人那天玩笑般讲的,画一枝垂丝海棠,从腰窝顺着脊椎止于蝴蝶骨,她以为那是调情的玩笑。</p>
现在画架上就摆着这幅画。</p>
像她又不像她,臂弯里勾着一层薄纱,偏着头,薄瘦的背上是一枝绽开的娇艳的海棠花。</p>
“看什么?”男人猩红欲望的眼眸猛的闯进来,宛如恶兽盯着猎物。</p>
“在看画。”她失神的眼眸湿漉漉。</p>
“这次不算腰腰,下次得画你背上。”</p>
“那是我吗?”</p>
“是,宴先生——”</p>
“只画了你。”</p>
她抱着男人,认认真真的看他,“你果然是狐狸精。”</p>
“嗯?”</p>
“只有狐狸精,才这么会勾引人!”</p>
“那,消气了吗?”</p>
她诚实的点头,吻他,“消了一半!”</p>
后来,他们下了楼,在内院的软塌上,垂丝海棠的树下,夜风来袭花枝刷刷地响,花瓣掉了不少。</p>
她被领带蒙着眼看不见,却知道今晚的男人尤其动情。她深仰着头,有花瓣掉在唇上,揉烂在他们唇齿间。</p>
——</p>
峰会的举行,让宴沉的应酬从白天到晚上。</p>
李知每天陪着林老,聊天,喝茶,下下五子棋,要么就是在旁观战,看林老把胡同中别的老爷爷杀个落花流水。</p>
到吴苏的第八天,邵慎时莫名其妙来了个电话,她还诧异着电话怎么打她这儿来的时候。</p>
接到一个噩耗。</p>
林垚,自杀了。</p>
那时,廊下的画眉在说话,喊得是:【腰腰,腰腰。】</p>
龙飞陪着李知一起,乘私人航班回京。</p>
殡仪馆哭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李知靠着廊柱站着,很不解的盯着林垚的黑白照片。</p>
“幺幺,喝点热水。”</p>
京港天气回升,殡仪馆里本就冷寂,加上冷气更是冷到人骨头里。</p>
“幺幺。”</p>
她回头接了热水,顺势握着李暮朝的手,淡淡笑着,“哥,我觉得我冷的快没知觉了。”</p>
她的手特别凉,凉的刺骨。</p>
李暮朝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拢着,“幺幺,你站了很久,我们坐会儿。”</p>
“我不懂。”</p>
李暮朝知道她的不懂,对于林垚的事知之甚少难以评价。</p>
“死这么轻而易举,她都敢从天台跳下来,还有什么比死还难熬的?我们当年那么惨,那么难受,不也一次次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了吗?”</p>
“我明白你的意思,幺幺。”</p>
“李知——”</p>
来的是冯露露,身边跟着清吧的合伙人,两人一身黑衣神情悲伤。</p>
“露露姐。”</p>
冯露露跟合伙人先去上香悼念,过来时冯露露泣不成声,李知被情绪感染红了眼。</p>
室友兼好朋友,这么多年的感情。</p>
“林垚,自杀前给我来了电话。”冯露露揉着手里湿漉漉的纸巾,无措的搓来搓去。</p>
“垚姐说什么。”</p>
冯露露回忆着,“我那时跟宋明在外面旅游,当时很吵,听得不是太清楚。她询问我意见,说有件事想拜托你,但又不好开口。”</p>
李知确定没收到林垚的电话,微信。</p>
“有说什么事吗?”</p>
冯露露摇头,又擦眼泪,“没说,那口吻像是要说,可能被我这边的吵闹打断。”</p>
“我说回酒店给她回电话,后来我回了她没接,再后来就……”</p>
冯露露也在为此内疚自责,“李知,你说如果我当时认真听她说,找个安静的地儿跟她聊,听她的诉苦,林垚是不是就不会走这一步。”</p>
“我的不上心,不在乎,是压死她最后一根稻草吗?”</p>
“我——”</p>
讲不下去的冯露露趴桌上嚎啕大哭起来,紧紧拉着李知的手,试图从她这儿得到一点安慰来缓解内疚。</p>
一时沉默,稍微起了点轰动。</p>
入口处,邵慎时在给礼金,除他外,还有梁浩然,祁隽等人,再然后是一身漂亮连衣裙的许曼宁。</p>
在葬礼上,葬礼现场,她没有穿黑衣反而是亮眼的一身裙子。</p>
李知捏皱了水杯,温水没过手背。</p>
冯露露一跃而起冲过去,双眼红的吓人,“你这是什么,你穿的什么东西,知不知道这是哪儿!”</p>
许曼宁那跋扈的表情,是想要发作的,也意识到这是殡仪馆人非常多,端着高傲的姿态。</p>
“我没有黑色衣服,这是我最素的一身,有什么问题!”</p>
许曼宁盯着冯露露,做的漂亮的指甲戳着冯露露的肩,“我劝你少管闲事,少给自己惹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