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叹下意识就认为，这是撞上人了。</p>
“老罗……撞上了？”</p>
“你激动归激动，拍方向盘干什么。”</p>
“那现在怎么办啊？”</p>
“能怎么办？你还要撒丫子不成？”</p>
我想都没想，推开车门就下了去。就算真撞了人，也不能跑啊，那不成畜生了嘛。</p>
可没想到，等我来到车前，面前竟然空空如也，根本没人。</p>
此时宋叹也下来了，长出一口气，叫道：“我的个乖乖，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撞到人了。”</p>
一个人发昏正常，两个人不可能同时发昏。</p>
刚才我看的清清楚楚，分明车前就有一个人飞了出去。</p>
难道是……</p>
我回过头，朝着远处看了看，那是一个十字路口，正火光跳动，虚影乱舞，很明显，是有人在烧纸钱。</p>
我记得昨天阿蓝说过，立冬到了。</p>
在北方很多地方，立冬这是要祭祖的啊。而在云城还有一个习俗，立冬这天如果烧十字路口，遣散‘财帛’，这是能给自己的双亲延寿的。</p>
想到这，我下意识蹲下身，朝着车底看了一眼。</p>
这一眼，吓了我自己一跳。</p>
但见车底下正有一堆烧完的黑灰，不少灰烬还在跳动着，十多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像是狼一样蹲在那围着飞灰。他们穿着红绿色的寿衣，手里攥着一沓沓的冥钱，凶巴巴的眼神里透着杀气和我的目光碰了个正着。</p>
按理说，我用不着怕他们。</p>
可说到底，是我们冲撞了人家。</p>
凡事得讲个理字。</p>
理字讲完了，才能动手。</p>
我装作看不见他们的样子，站起身，拱手西立，大声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阴阳到此，恭敬西方。各位坐地的，过路的，南来的，北往的，冲撞到了，我们哥俩给你们致歉了。”</p>
说完，我便示意宋叹上车。</p>
宋叹嘴上还嘀咕着‘你怎么神经兮兮的’。</p>
但这小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不和你犟，我让上车，他也便上了车。</p>
上了车，大头就要启动，我按住钥匙门，让他等一分钟。</p>
就这样坐着，目视前方，我能清晰听见车底下有嘁嘁喳喳的声音，像是老鼠在爬动。</p>
然后就看见周围绿化带的树使劲摇了摇，一股风卷着地面上的那些凌乱的纸灰朝着下一个路口去了。</p>
“可以走了吗？”大头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小声朝我问道。</p>
我刚要点头，车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轰鸣声，一辆轿跑疯了一样冲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从那股卷起的纸灰就上冲了过去。那风骤然停了下来，滚动的飘洒的纸灰也纷纷落在了地上。然后就看见那辆轿跑好像失控了是的，一头撞进了绿化带里。</p>
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仰面朝天的轿跑旁，十多个影子围成一圈，手舞足蹈地朝着那车子吐起了鬼涎。</p>
好在，此时远处的路口又有一摊火焰升了起来，这些阴魂像是逐光的蛾子一样，飘向了远处纸灰。而轿跑里的车主，挣扎了好一会，才爬出来。</p>
“以后小心点，刚烧完的纸灰不要动。”我朝宋叹叮嘱道。</p>
宋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立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