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陈文心出了门。</p>
照规矩，她要在永和宫正殿外恭候德嫔，然后跟着德嫔去承乾宫。没想到去的时候，德嫔已经走出来了……</p>
幸好幸好，再晚一点就是德嫔等她了，那就是一个不敬的罪名。</p>
德嫔看见她，不冷不淡地白了她一眼。有心想怪罪她，偏偏不早不晚，也没有理由说她。</p>
又见她打扮得丝毫不华丽，倒有些惊讶。</p>
不平的气儿竟然顺了许多，对她道：“走罢。”</p>
然后扶着宫女当先走在前头。</p>
陈文心跟在后面，顺便打量德嫔今日的装束。</p>
比起上次见到德嫔，她今日的装束确实华丽了许多。</p>
承乾宫早就传出话来，佟贵妃娘娘寿辰这日要穿樱桃红。旁人自然不能穿跟佟贵妃同样的颜色，所以德嫔穿了一身紫红。</p>
紫红这种颜色……</p>
陈文心一直觉得，那是五十岁以上的中年妇女喜欢的。</p>
她心内默默吐槽，德嫔的审美真是堪忧啊。</p>
比起到前头的乾清宫，永和宫走到承乾宫并不算远。即使是这样，陈文心额上还是出了一层薄薄的汗。</p>
幸好她出门前并没有扑粉，只是描了眉毛，又上了一点口脂。</p>
否则现在用帕子一擦汗，估计能擦掉半脸的粉。</p>
承乾宫从外头看，规制和永和宫相类。进了里头，才觉得正院比永和宫宽阔许多。</p>
宜贵人和章常在两人也是盛装，站在院子里的牡丹花旁边说着什么。见着德嫔，双双上来见礼。</p>
“给德嫔娘娘请安。”</p>
德嫔微笑着虚扶了二人一把。</p>
“免礼吧。二位妹妹这样早。”</p>
德嫔竟然还对她微笑，宜贵人不知是喜是悲。</p>
从前，德嫔对宜贵人可没有什么好脸色。</p>
喜的是，德嫔待见她了。悲的是，德嫔待见她，是因为她失宠了。</p>
或者说，是她的风头被陈常在狠狠地盖过了。</p>
陈文心也很惊讶，德嫔竟然也会笑得这么端庄。</p>
难不成，合宫里她就不待见自己一个？</p>
“嫔妾二人本就住在承乾宫，理应来得早些。”章常在回答道。</p>
陈文心又与她二人见了礼，章常在回礼于她。</p>
外头有脚步和衣料摩擦的声音叠响，众人都向外看去，见一群宫女嬷嬷簇拥着一个华服贵妇，浩浩荡荡地进来了。</p>
连德嫔都蹲下行礼，陈文心如法炮制。</p>
佟贵妃此刻应该在宫里，这华服贵妇从外头走进来，又能让德嫔行全礼……</p>
只能是诞育了大阿哥的惠妃纳拉氏了。</p>
“众位妹妹请起。”</p>
惠妃和气道，又将目光放在了行礼四人中，那抹粉色的身影。</p>
好生动人的一个美人。</p>
看她钗环简单，发髻却梳得别有一番灵巧的可爱。衣裳也不甚华丽，只是窄腰大袖的曲线，衬得她更加玲珑曼妙。</p>
惠妃望着她道：“好孩子，快过来本宫瞧瞧。”</p>
陈文心抬头一看，见惠妃正和蔼地望着自己。</p>
好孩子这个称呼，还是让陈文心想吐血。</p>
惠妃看起来华贵雍容，年纪似乎比皇上还大些。三十多岁的管十四岁的叫孩子，似乎也没错。</p>
陈文心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惠妃伸手拉住了她，那手上戴着长长的缕金指套。</p>
“好白净的面皮，好纤细的手指。真真个水葱似的。”</p>
惠妃细看，发现陈文心面上确实毫无敷粉的痕迹，不禁有些羡慕。</p>
“还是年轻好啊。”</p>
她也曾经娇艳明媚过，今已许久没穿过粉色了。</p>
“娘娘风韵动人，气度雍华，嫔妾望尘莫及。”</p>
陈文心不想违心地吹捧惠妃美貌，反而让惠妃反感。倒不如从气质方面来夸奖她，也显得真诚些。</p>
惠妃笑道：“你这孩子……”</p>
陈文心不知道惠妃没说的后半句会是什么，猜测是你这孩子真是会说话之类的吧……</p>
既然惠妃来了，她们这些人也不必在外头等候了，都跟着惠妃进入了正殿之中。</p>
正殿之中上首摆着贵妃金座，下首按左右两边排列着黄梨木圈椅。</p>
承乾宫的女官出来迎接，又给她们按次序引到了座位上。</p>
惠妃自然是居于左首第一位，德嫔挨着惠妃就坐在了第二位。</p>
这么说来，右首第一位是留给那位未曾谋面的荣嫔的。</p>
宜贵人居于右首第二位，陈文心被排在了紧挨德嫔的左首第三位。</p>
这个位置，好像不太对吧……</p>
陈文心是新人，是最晚被封为常在的。怎么能坐比章常在更高的位置？</p>
况且她听闻，还有一个也在承乾宫的定常在。</p>
她不欲坐下，这万一是有人给她下的套怎么办？到时候指责她尊卑不分，她找谁哭去？</p>
坐在陈文心对面，右首第三位的章常在，看出了陈文心的犹豫，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p>
陈文心这才犹犹豫豫地坐下了。</p>
不知怎么的，她还是潜意识相信这个面善的章常在。</p>
德嫔从坐下前，就在和惠妃讨论她们两人的儿子。惠妃的大阿哥胤褆已有十岁，德嫔的四阿哥胤禛是五岁。</p>
然而四阿哥是养在佟贵妃宫里的，德嫔一年到头见不上几次，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什么也不了解。</p>
只能说一些如何想念四阿哥云云。</p>
惠妃有心开解，想到这是在承乾宫，叫佟贵妃的人听了去，还以为自己对佟贵妃抚养四阿哥之事有所不满，反倒不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