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的后院里头搭了个秋千，秋千挂在光秃秃的葡萄架子上。</p>
陈文心坐在秋千上，裹着一身银红色的披风。披风帽子上蓬松的风毛，把她的脸围得只剩下一小圈。</p>
胖贼也裹了这么一件，脖子上还带着编织的皮项圈，上头挂着一颗小巧的金花生。胖贼坐在她身边不老实。它踩着她的膝盖，一会儿坐在她左边，一会儿又坐到她右边。</p>
那件精致的银红小披风，没一会儿就耷拉到它身子一侧去了。</p>
她伸手给它扶正，让那件披风端端正正地盖在胖贼的背上。</p>
胖贼从她腿上来回走了几趟，披风又歪了。</p>
陈文心把它抱起来，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得给它把披风下摆也系起来，系在肚皮上。”</p>
不然胖贼不老实，走几下就歪了。</p>
站在后头的白露，时不时地伸手推一下秋千。看着秋千椅上一人一狗，同色的披风，不禁偷笑。</p>
“主子，胖贼的毛长着呢，这时节它还用不着裹披风。”</p>
白露不忍打破自家主子的童趣，她前些天就嚷嚷着，要给胖贼做和自己一样款式的披风。</p>
觉得深秋时节天气冷了，一做好巴巴地就给胖贼穿上了。</p>
没想到胖贼还是嫌热，总是走几步就把披风甩到一边。</p>
“哦……”</p>
陈文心瞧着胖贼那身长长的白毛，伸手进去顺了一把。</p>
真软啊……</p>
胖贼圆溜溜的大眼珠子看着她，小舌头吐在外面，一脸期待加兴奋。</p>
陈文心一下下抚着它的脑袋，笑得十分阴险。</p>
不喜欢披风是吧？就不给你解开！</p>
翊坤宫的小太监从前头跑来，打了个千儿报：“主子，四阿哥来给您请安了。”</p>
“快请进来。”</p>
四阿哥被皇上挪回了永和宫，也不知道他习惯不习惯，德嫔对他亲近不亲近？</p>
不多时，穿着墨绿色织锦棉袍的四阿哥从前院走进来，身后簇拥着两个嬷嬷。</p>
远远瞧见她坐在秋千上，他兴致勃勃地赶紧了步子。</p>
两个嬷嬷给陈文心行礼，“给勤嫔娘娘请安。”</p>
见四阿哥没有行礼的意思，神色一变便要提醒他，白露对着二人轻轻地摇头。</p>
二人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边。</p>
胖贼见了四阿哥格外亲切，一下子从秋千椅上跳下来，在四阿哥脚面上跳来跳去。</p>
四阿哥蹲下身来摸着它的毛，看了看它歪在身侧的披风，又看看裹得厚厚的陈文心，噗嗤一声就笑了。</p>
“陈额娘和胖贼穿的一样哩。”</p>
四阿哥咧开小嘴儿，笑的时候露出了左侧牙齿的一个洞。</p>
“牙是怎么了？”</p>
陈文心把脚垂到了地面上，停住了摇摇晃晃的秋千。</p>
四阿哥连忙把嘴巴闭上。</p>
“没什么……”</p>
他扭捏了一番，架不住陈文心拉着他，非要他张嘴。他不情不愿地跟着陈文心啊的一声，把牙洞暴露了出来。</p>
“四阿哥长大啦，这是换新牙了。什么时候换的？”</p>
她笑着摸摸四阿哥的光脑门儿，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抓着他细细的小辫子提溜了两下。</p>
四阿哥也不反感她抓着自己的小辫子，只不好意思道：“在阿哥所的时候换的。嬷嬷还说了，上排牙掉了要扔到床底下，才能长得齐呢！”</p>
“是啊，我小时候就是这样扔的，现在是不是牙很齐呀？”</p>
她呲着牙给四阿哥看，四阿哥仔细地看了一眼，点点头。</p>
他似乎心情不算太好。</p>
陈文心敏锐地察觉到了，便问他在永和宫住得惯不惯。</p>
四阿哥下意识地皱眉，小脸气鼓鼓的。</p>
他正想说什么，转头看了看身后伺候的两个嬷嬷，又闭上了嘴。</p>
这两个嬷嬷是德嫔身边的人。</p>
陈文心一笑，“二位嬷嬷也辛苦了，这天气冷呢，快请去喝杯热奶子。”</p>
后半句是对着白露说的。</p>
白露上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着那两位嬷嬷道：“二位随我这边来。”</p>
嬷嬷是会看脸色的，知道四阿哥有委屈要和勤嫔娘娘说悄悄话。</p>
按理说，她们是不该让四阿哥说对德嫔娘娘不利的话。可她们只是奴才，哪里管的了主子说什么话？</p>
一个嬷嬷提醒四阿哥道：“阿哥在这要乖，可别乱说话冲撞了勤嫔娘娘。”</p>
陈文心淡淡地扫了她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