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万寿节，皇上照例是要到乾清宫受百官朝贺的，这是他难得的不用上朝的一天。</p>
陈文心却没有经过，这是她到宫里来过的第一个万寿节。</p>
皇上摇了摇头，“乾清宫只能摆你的五柳菊。”</p>
五柳菊黄得端正明亮，这才配得上皇上的天子仪杖，明黄的色调。</p>
显得光华万丈，荣耀万千。</p>
“那千秋节是不是摆红牡丹花呢？”</p>
皇上的寿辰叫做万寿节，皇后的寿辰叫做千秋节。只不过皇上多年不立皇后，千秋节已经许久不办了。</p>
皇上笑道：“这些事儿你倒聪明。只不过，千秋节暂时不会再办了。”</p>
皇上话中之意，就是他还没有立后的打算。</p>
“皇上不立皇后也好，后宫里规矩还能少些。单说个晨昏定省什么的，我就头疼死了。”</p>
佟贵妃寿辰那日，众妃到承乾宫拜见请安。她拘束得很，又怕宜嫔这样的有心人出言挑事。</p>
如果宫里有了皇后，这样的请安就要每天重复。</p>
那她岂不是要烦死？</p>
太皇太后真是仁慈啊，不搞什么晨昏定省那一套。</p>
皇上瞟了她一眼，“那你说，朕是为什么不立皇后？”</p>
皇上让她猜这个，这不太好吧？</p>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不封后是为了制衡权力。他不想让佟贵妃和佟佳氏一族坐大，也不会让别的豪门大族坐大来影响他的统治。</p>
她曾经想过，皇上为什么连自己的皇后都忌惮？</p>
细细想来也不算奇怪，中国的封建历史在清朝达到鼎盛。</p>
皇上不立皇后算什么？按历史上的记载，雍正皇帝还不给皇后住坤宁宫呢，直把皇后逼到了和后妃一样的地位。</p>
皇上八岁登基，经历过太皇太后辅政，鳌拜滥权，三藩作乱。他是被这些事情弄得心有阴影，所以更想牢牢抓住权力吧。</p>
陈文心宁可相信这一种说法，也不愿相信另一种。</p>
后宫中有一种说法，说皇上迟迟不立后，是因为先皇后赫舍里氏。</p>
皇上与赫舍里氏是少年夫妻，他们大婚的时候，皇上年仅十二，赫舍里氏十三。</p>
据说皇上对她念念不忘，深爱在心，所以不肯再立皇后。</p>
她揣摩着皇上的脸色，不知道该说哪一种。</p>
她有点不太敢说啊……</p>
后宫中每一个嫔妃她都可以和皇上轻松地谈起，唯独这个赫舍里氏先皇后，她不愿谈及。</p>
也许，那真的是皇上的一生挚爱。</p>
那她作为一个后来者，不知道在皇上心中，她们孰轻孰重呢？</p>
那应该是先皇后重吧？</p>
陈文心有些丧气，皇上是很在意地位尊卑的一个人，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给自己越级晋封的原因。</p>
他觉得宠爱她，就要给她尊贵的位分。</p>
赫舍里氏的位分是皇后，皇上唯一的嫡妻。她不过是嫔位，是皇上众多妾侍之一。</p>
高下立见。</p>
她带着一种不甘，试探道：“皇上是因为怕后族势力坐大，危害国政，所以迟迟不立后吗？”</p>
皇上点点头，又摇头：“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p>
看来，真的有赫舍里氏的原因。</p>
皇上见她不说话，觉得这事说来也有些忌讳，还是不说为好。</p>
时日久了，她不就知道了么？</p>
“采够了就回宫吧，朕今日陪你用午膳。御膳房新进的粤地蟹黄汤包，朕吃着倒好，你定会喜欢。”</p>
皇上转移了话题，想必是不想再谈。</p>
也罢，她一个小小嫔妃，过好现在的生活就是了，何必妄想那么多。</p>
妄想着皇上只深爱她一个？</p>
那就是她愚蠢了。</p>
她打起精神来，笑着对皇上道：“蟹黄包呀！”</p>
那可是她前世的最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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