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巧简直想骂人，但又不能冲着张婶发脾气，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p>
张婶还不以为然：“这衣服不好好的嘛，叶丫头，要我说你别换了，我给你洗了，晾干后你正好可以穿呀！”</p>
“你看这布料多好呀，款式也稳重，穿个五年十年的都不会过时！”</p>
叶巧：……</p>
想到昨晚看温宁买的新衣服，又是粉红衬衫又是布拉吉的，而自己往后都得穿着这两身老气横秋的衣服，叶巧心一横，还是把衣服从盆里捞起来，拧干，打算明天再拿去商店试试。</p>
万一跟售货员说点好话，装装可怜，对方同意给她换呢？</p>
陆家二楼。</p>
温宁趴在窗户边，听着楼下叶巧和张婶的对话，悄悄勾起唇角。</p>
衣服是她趁叶巧去厕所的时候丢进脏衣盆里的。</p>
她知道张婶的习惯，每天洗完碗就会开始昨天一家的洗衣服。</p>
原本穿书后，她没打算搭理叶巧，可昨天的事让她意识到，有些人你不去招惹她，不代表她不会对你下手。</p>
流氓的事就是个教训。</p>
明显昨天就是叶巧故意把她一个人丢在胡同口，盼着她出点什么事。</p>
回家后还想倒打她一耙。</p>
温宁不惹事，但也不是圣母，别人都往脸上招呼了，她还要笑着原谅。</p>
衣服的事儿，就当是讨点小利息。</p>
北方天干物燥，衣服干得快，早上洗的衣服，到下午两三点就晾干了。</p>
太阳当空，陆家院子外有一棵大树，树荫正好遮住院子一角。</p>
张婶端了个小板凳，坐在树荫下摘菜，菜盆就在她脚边，里头装着晚上准备做的豆角。</p>
温宁和叶巧也在院里，帮忙收上午洗的衣服。</p>
三个人安静地忙活着，院子外有人敲门。</p>
张婶起身去开门，是后勤部的小赵过来送菜：“张婶，这是分给陆首长的海鲜，刚从山省那边运过来的，新鲜着呢！晚上要是不吃，就用水养着，等明天吃，不过最多也就保管两天，时间长就不新鲜了。”</p>
小赵把手里的网兜转交给张婶。</p>
是一兜子蛤蜊、海白虾还有螃蟹，虾脚还一动一动的，螃蟹也是张牙舞爪，一看就新鲜得很。</p>
张婶接过来，笑着跟小赵点头：“好嘞，我这就去找盆养上，辛苦跑一趟啊小赵。”</p>
小赵腼腆地摆摆手，“走了啊张婶。”</p>
送走小赵，张婶就赶紧拎着一兜子海鲜进厨房，找了个盆放水，把网兜扔进水里。</p>
弄完后，张婶接着去树下摘菜，见到温宁和叶巧，笑着说道：“刚后勤送了一兜子海鲜过来，正好后天家里要来客人，我还愁准备什么菜呢，这不正好。”</p>
“咱们平时吃的菜都是特供的，隔三岔五也会送点新鲜物资过来，这就是当军区家属的好处，时间长你们就习惯了。”</p>
叶巧好奇地问：“张婶，后天谁要来呀？”</p>
张婶：“你们秦阿姨最好的姐妹，手帕交，这不听说她多了两个干女儿，也要过来看看嘛。”</p>
哦，叶巧点点头。</p>
衣服干了，叶巧没忘要去商店的事，跟张婶和温宁说了声，就抱着衣服出门了。</p>
叶巧走了，温宁没闲着，搬了个小板凳挨着张婶坐下，一起摘菜。</p>
摘了会儿，张婶不知道想到什么，自顾叹了口气：“小温，你说这海鲜怎么做才好吃呀？以前我都是清蒸，但是吧，清蒸的容易腥，你陆叔和秦阿姨本来就不爱吃海鲜。”</p>
温宁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为这心烦，“张婶，你等会儿，我上楼找个东西。”</p>
温宁上楼找来纸笔，坐到张婶旁边，膝盖并拢，把本子放在上面，低头唰唰写着什么。</p>
张婶惊叹：“哟小温，你这字写挺好啊！”</p>
“一般一般。”温宁随口谦虚着应付，继续唰唰写，没一会儿就写完了两张纸。</p>
温宁把纸撕下来递给张婶：“给，您看看，这两道海鲜菜谱怎么样？”</p>
张婶是识字的，接过来一看，照着念道：“捞汁海鲜、酸辣柠檬虾……”</p>
接着往下看完后，张婶目光已经从疑惑转变成惊叹。</p>
“哎呀，这个菜谱绝！没想到海鲜还能做成凉拌的，这样做出来肯定有味又不腥，小温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好厉害呀！”</p>
温宁谦虚地笑笑：“我姥爷家祖上是宫廷御厨，家里传下来一些御用菜谱，小时候我妈教我认字儿就喜欢用菜谱，我差不多都倒背如流了。”</p>
温宁完全瞎编的，没想到张婶特认真地感叹：“真没想到以前皇帝还挺会吃的，海鲜也吃凉拌的。”</p>
温宁憋住笑，继续忽悠：“张婶，我厨艺没叶巧姐好，不能帮你做饭，但是菜谱我见得多，以后你要是不知道做什么菜，我就再给你默写几个。”</p>
说到叶巧做饭这事儿，张婶原本兴奋的表情僵了几秒，没忍住跟温宁抱怨：“你说这小叶也是，天天就往厨房里钻，勤快是勤快，可搞得我这一天没事干，怪心慌的。”</p>
张婶在陆家，一个月拿二十五块薪水，包吃包住。</p>
原先干得顺风顺水的，可叶巧一来，天天跟她抢活干，她就怕哪天陆家觉得家里多她一个保姆多余了，给她开了，那她上哪儿找工作去？</p>
温宁看出张婶的想法，仿佛找到知己一般，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张婶，不瞒你说，我也心慌啊！看着叶巧姐那么能干，我也想跟着帮家里干点什么，总不能天天在家里吃白饭吧。”</p>
吃白饭，对，就是这种感觉，张婶感同身受地拍了拍温宁肩膀：“我懂你的心情，人在屋檐下嘛，可这家里的活儿你也看到了，就是做饭、打扫卫生、洗洗衣服，一个人干刚刚好，再多个人那就是什么来着，人才浪费呀。”</p>
温宁狠狠点头：“可不嘛！我都打算好了，等过几天我去外面转转，看能不能找个工作什么的。”</p>
“哎哟，工作可不好找”，张婶盯着温宁那张好看的小脸，忽然想到，“我前几天听说文工团在招考，要不你让你秦阿姨帮你打听一下，看能不能考进文工团去？”</p>
温宁一下就想起火车上那个骗子大妈说的话，文工团包吃包住，每个月还能领薪水，在恢复高考前，如果能苟到文工团上班，好像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p>
温宁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表示道：“文工团招考的话，肯定会贴告示，那我明天去看看。”</p>
“行啊，你去看看吧，哎哟，我得去准备晚饭了。”张婶起身拍拍屁股，端着小板凳回厨房。</p>
温宁跟着她一起进厨房。</p>
到厨房后，温宁看到盆里的虾和螃蟹已经不怎么动了，这年代没有打氧机，就这么放着第二天准死，到时候都臭了，想了想，温宁还是决定提醒张婶：</p>
“婶子，捞汁海鲜最好做完放一天，这样更入味，反正我们这会儿有空，不如一起把这些海鲜给处理了吧？”</p>
张婶看了眼水盆，又看了看客厅，家里安安静静的，就只有两人，心里没有像面对叶巧时候那样的危机感，爽快道：“行啊，那我得赶紧把调料给备好。”</p>
两个人在厨房忙活。</p>
张婶准备柠檬虾和捞汁海鲜的调料，温宁就帮忙处理虾线，把花蛤清理一遍，再顺便把螃蟹给煮上。</p>
很快就做把柠檬虾和捞汁海鲜给腌好了。</p>
张婶用大搪瓷缸装好，盖上盖子，放到冰箱里冷藏。</p>
两人刚忙活完没多久，叶巧回来了。</p>
温宁一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她那衣服没换成。</p>
哪知道叶巧没放弃，说第二天还要去，要找商店的经理求求情。</p>
温宁懒得发表意见，爱折腾就折腾去，她可不陪叶巧跑腿。</p>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叶巧果然出门了。</p>
今天温宁也有事，约了陆进扬和孙长征吃饭，顺带还想着吃完饭去文工团打听一下招考的事。</p>
陆振国和秦兰不在家，陆耀出去和朋友打球了，温宁也不用跟谁打招呼，只和张婶说了一声，就准备出门。</p>
“小温，等等。”张婶神神秘秘地叫住她。</p>
“怎么了张婶？”</p>
张婶带着她进厨房，左右看了眼，确认家里没人了，才打开冰箱，从里头一堆菜后面端出个铝制饭盒：</p>
“这个给你，你偷摸吃啊，别让小叶看见。”</p>
温宁打开，里头居然是昨天两人做的柠檬虾和捞汁海鲜。</p>
张婶怕她不要，又道：“昨天你扒了那么多虾，手指头都割破了，婶子心疼，今儿你不正好要出门嘛，在外面吃了再回来。”</p>
温宁莫名有点感动，昨天她扒虾确实挺累的，弄螃蟹的时候手还被夹了，当时没吱声，没想到张婶都看在眼里，但是，“张婶，你给我盛了一份，明天客人来了不够怎么办呀？”</p>
张婶笑道：“放心啊，够够的，那么大两缸子呢，而且我还要炒两个别的菜。”</p>
温宁收下了，甜甜地冲张婶一笑：“谢谢婶子。”</p>
张婶只觉得心窝子都被甜到了：“哎哟，好了好了不耽误你办正事了，赶紧出门嗷。”</p>
温宁在厨房找了个网兜，把上次国营饭店借的保温桶和铝饭盒都放兜子里，提着出门。</p>
飞行大队。</p>
陆进扬和孙长征没忘记今天跟温宁有约，上午结束训练，队里没什么事，两人也准备出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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