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顾溪刚刚抬起头的时候,赵母就已经带着小女儿赵香柳闯了进来。
“娘,香柳,你们怎么来了——”
顾溪的尾音还没落下,就听见赵母的尖叫声:“顾巧梅,你还是不是人?祈子怎么说也是你的儿子,你手里拿着针干什么,你要扎他吗?”
顾溪的头嗡的一下就大了。
“是祈子的衣裳坏了,我想给他缝一缝。”顾溪耐着性子解释,她拿起赵祈的衣裳给她看,“肩膀后面有个洞——”
赵春柳再一次打断了她,急声道:“什么补衣裳,你在骗鬼!八月底了,都深秋了,天这么冷,你怎么不给祈子穿一件衣裳?补衣裳是假,想要冻死他是真吧!”
两个女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在安静的夜晚,简直要掀破了房着,一把将赵祈从赵荆山的身后拽了出来,双手上下在他的身上摸着,“祈子,怎么样,受伤没有,她打你没有?”
看着赵祈惊慌失措的眼神,顾溪压着气,把他夺回自己的怀里:“香柳,你这样空白无凭地污蔑人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什么时候打过他?”
“那谁知道你打没打过,你这个女人嘴里的话,一句也当不得真。”赵香柳与顾溪怄气似的,又一把将赵祈扯回去,她在赵祈的上身没找着明显的伤痕,就想要脱下赵祈的裤子,嘴里急促道,“难道她掐你的大腿了?祈子,你别不说话啊,你哪里疼就告诉小姑,小姑给你做主!”
赵祈怎么可能真的让她当众扒自己的裤
子,慌忙挣扎起来,顾溪和赵荆山也上前帮忙拦着,赵香柳不满意,调门更高地破口大骂。
赵香柳是赵荆山的小妹妹,今年才十七岁,但是从小生长在农家,又是从赵家的苦日子过过来的,脸蛋因为常年的农活晒得通红,脾气也没有什么温柔似水的样子,泼辣嘴毒,什么好听的难听的话都敢往外说,赵荆山怎么呵斥她都没有用。
顾溪从没被人这么骂过,又气又急,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赵香柳粗糙的手仍旧在赵祈的身上胡乱摸着,赵祈的脸憋得通红,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小姑,你别拉我了!”
混乱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赵香柳和赵母不可置信地看向赵祈。
“我知道我娘以前不好,但是她现在改好了,奶奶,小姑,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对她了。”赵祈的声音有些哽咽,“她都变好了的,今天我们还一起干了活,娘还给我做了红烧肉,要给我补衣裳……”
闻言,顾溪看向赵祈的目光也变成震惊。
这个孩子……
不知怎么的,明明是极度焦急生气的时候,顾溪的心里竟然忽的像是被揉了一把似的发酸。
这个孩子,从前受过那么多的苦,但在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站出来护在她身前。
“你放屁!”赵香柳气急,伸胳膊重重地打了赵祈的后背一下,“你个小白眼狼,从小到大谁把你养大的你心里没数吗?还你娘对你好了,我告诉你赵祈,你没有娘,你娘早死了!穿衣服,现在就跟我回家!”
眼看着赵香柳把赵祈的衣裳攥在手里,拉着赵祈的胳膊就往外走,顾溪也急了:“赵香柳,你干什么,你把赵祈放下,你带着我儿子要回哪里去!”
她说着,想要上去抢,没走两步,被赵母一把拉住了袖子。
“巧梅啊,你就放过我们家吧。”顾溪回过头,不知什么时候,赵母已经哭得泪流满面。
顾溪的火已经顶到了嗓子眼,但看着赵母年迈脸上的涟涟泪水,那火就像是被一团冷水骤然浇灭了似的,只剩下滚滚黑烟,噎得她嗓子眼发疼。她可以对着赵香柳发火,但是面对着赵母,顾溪的
嘴唇动了又动,她说不出口重话。
“娘,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赵荆山额上的青筋蹦着,“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地待在一起,你和香柳过来又哭又闹的,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而且巧梅真的已经变好了,她不像从前那样了,您能不能给她个机会,别再搅和我们家里的事了,让我们过两天安生日子行不行?”
赵母睁着眼泪汪汪的眼睛看向赵荆山:“你什么意思,全都变成我们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