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室就有淋浴室，温冉坐在外面，能听见‘哗哗哗’的水声。</p>
她有些无聊，视线环视一周后停在半空中，有些失焦。</p>
这样一晃神，水声越发明显了。</p>
‘哗哗哗’的水声神奇的像是某个领域的开关键，温冉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颜望舒从泳池里起来时，甩头发的样子，水滴顺着肌肉线条滚啊滚...</p>
呜...</p>
温冉双手捂着脸，低下头。</p>
这时，传来脚步声，是阿姨端了牛奶和精致的小食拼盘来。</p>
温冉正襟危坐，礼貌道谢。</p>
她想，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p>
等阿姨离开，温冉捧起杯子，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的牛奶。</p>
牛奶是冰镇过的，正好把温冉心里那股心慌压下去。</p>
大概十来分钟，颜望舒从淋浴室走出来。</p>
他穿了身灰色的家居服，亚麻色的头发只是擦拭过，没有完全干，湿漉漉的。</p>
平日里锋利的眉此刻被额前的碎发遮住，浅色的眸显得温柔无比。</p>
这么看，好软乎，像只大金毛。</p>
颜望舒坐在温冉对面：“你的设计呢？”</p>
温冉回过神放下杯子，从包里拿出平板解锁，打开设计稿图，推过去。</p>
颜望舒伸手拿起平板：“讲讲你的想法。”</p>
对于公事，他一向果断干练，没有废话。</p>
温冉突然就感觉神经绷起来了。</p>
她发音浅，透着不自信：“我的灵感是文艺复兴装饰元素——蕾丝，戒壁模仿了蕾丝面料中自然的花纹，其他细节我都有详细标注。”</p>
你自己看吧！</p>
颜望舒察觉到她的异样，抬眸直视她：“想法可以。”</p>
这是，认可？</p>
温冉抿唇一笑，声音大了些：“我选了18K黑金和钻石来搭配白冰翡翠，金质镶嵌如玫瑰花的藤蔓，既凸显女性的漫婉柔情，却也个性独立。”</p>
温冉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这款戒指的雕蜡。</p>
她递上去：“我做了雕蜡，你可以看见戒壁花纹的起伏灵动。”</p>
颜望舒抬眉看了温冉一眼，她眼睛很亮的盯着自己，像小孩炫耀自己的宝贝。</p>
此刻，炫耀完了，需要夸奖。</p>
颜望舒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浮，放下平板，接过蜡模。</p>
温冉继续道：“你上次说的话我都有认真想过。所以这款设计融入了当下的流行元素，迎合年轻人青睐，但是配色上用碰撞感，增加独特性。”</p>
颜望舒修长的手指捏着戒壁，细细打量，另一只手滑动平板，仔细查看标注细节。</p>
温冉耐心又激动的等着。</p>
直到颜望舒开口：“白冰翡翠？”</p>
他视线转到温冉那儿：“上次那个商设？”</p>
“对。”温冉点头，视线是盯着地面的，“如果，如果上次我提交的作品是这个，我会赢吗？”</p>
这话问出来，温冉感觉四周都静谧了。</p>
这个答案对她太重要了。</p>
她听了这么多年认可的声音，却在离开庇护港后立刻被击碎。</p>
她想找回那份认可。</p>
那份继续在这条路走下去的自信。</p>
她不安的抬头，和他对视，眼里亮得像有水光，是纯粹的期待和忐忑。</p>
颜望舒以为温冉要给自己看的设计是其他，没想到还是关于上次的商设。</p>
他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在乎上次的结果，或许有其他原因？</p>
但不可否认，这小姑娘有现在好多人都没有的品质：执着、认真、不服输。</p>
颜望舒垂眸看了眼戒指蜡模，这姑娘真是越发像块宝。</p>
颜望舒放下平板，语气悠悠：“可惜了，那颗白冰翡翠太过廉价，如果主石换成收藏级别的澳洲白欧泊，会更出彩。”</p>
‘可惜了’三个字像是否定的同义词，让温冉瞬间好难过，好挫败。</p>
可是上次他明明不是这样说的。</p>
温冉咬着唇，反驳：“我这次的设计初衷已经不是注重流传收藏的经典元素，是迎合当下流行的时尚元素，跟主石廉价有什么关系？”</p>
颜望舒看她急了，不再逗她：“你知道8月底‘卡莱尔’在苏城举办的晚宴吗？”</p>
温冉点头。</p>
这次晚宴是‘卡莱尔’的高级珠宝的新品发布会，定名为“落入凡间的彩虹”。</p>
所有珠宝主石全部采用收藏级别的澳洲欧泊，这系列是去年‘阿波罗珠宝大赛’桂冠作品的衍生。</p>
说是高定新品发布会晚宴，实则用“销售晚宴”四个字来定义更为妥帖。</p>
晚宴受邀的都是‘卡莱尔’年消费额度上百万的VVVIP客户。</p>
届时会有大量明星佩戴新品珠宝设计作品出席晚宴，他们就是晚宴上最好的销售人员。</p>
颜望舒说出后话：“温冉，你可以参加。”</p>
“什么？”温冉惊讶的眨眼睛，结巴，“高...高定？”</p>
颜望舒知道她疑惑什么，淡然的笑：“你们部门办公室门口的标语，‘设计师的产品就是作品’，这可不是一句空话。”</p>
“......”</p>
“忘了吗？我曾经跟你说过，‘卡莱尔’更看重作品。”颜望舒微微抬下巴，眼神带着戏谑，“我想一下，我当时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个......”</p>
温冉在心里接话道：因为我说‘卡莱尔’是破公司！</p>
这话题让温冉脑袋嗡嗡，头皮发麻，她立马转移话题：“所以如果这个作品参加上次的商设，会赢，对吗？”</p>
“当然。”颜望舒肯定道。</p>
心里那团打结的毛线球顺然解开。</p>
温冉控制不住的翘起唇角，看着颜望舒笑得眼睛弯弯。</p>
这样，是真有些好看。</p>
颜望舒感觉心脏好沉，像是要下降到一个未知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