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瞧瞧地上呆若木鸡的臃肿妇人，宁守信收起了最后一丝同情心。</p>
“四姐儿你不要嫌三叔多嘴，二郎只要不出差错，日后定是会有前程的，这夏氏进门十年，还是什么都不会，又如何做得好一个贤妻？”</p>
他再度看向夏家公婆，“您二老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也请你们替二郎想一想，他日后是要踏足官场的人，太太也是要出去交际应酬的。你们家的女儿能做到吗？”</p>
然后在夏家公婆接不上话的沉默里，宁守信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担心夏氏被休后的生计，那不如寻个折衷之计。四姐你不是打算给这夏氏一个田庄么？那就让夏氏住在那儿，我们宁府负责照看她一辈子。她既替夏家生育过三个女儿，总不会让她晚景凄凉。这样，你们二老也放心了吧？”</p>
夏家公婆面面相觑，竟是说不出话来。</p>
自家女儿自家晓得，别说让她做官太太，就是让她当个小家主妇，只怕她连柴米油盐都拎不清。这样的女儿，就算他们再厚脸皮，也不能逼着人家照看一辈子吧？</p>
况且她还差点毒害了人家的儿子，确实有错在先。</p>
而此时宁家还肯应承答应照顾她下半辈子，已算是仁至义尽。那么他们又有什么脸面，阻止人家休妻？</p>
看着沉默的夏家人，宁守信最后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休书由我来写，咱们当长辈的便担个坏人，只说不喜夏氏身染恶疾，所以将她休掉。就算日后有什么闲话，也是着落到我们这些长辈头上，不关二郎的事。只是怀壁刚刚中举，此事不宜声张，等他来年过了春闱，授了官职再缓缓跟人说道吧。至于夏家，我们会再立一纸文书，保证照顾夏氏一世，你们也能放心了。”</p>
眼看此事，似已成定局，谁也没想到，一个稚嫩的声音突兀响起。</p>
“你们说我娘害了小弟弟，谁有证据？”</p>
当着满屋子大人的目光，宁芳微吸了口气，小小人儿走到夏氏跟前，清澈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娘，你真的差点捂死了小弟弟吗？如果你撒谎，我永远不会认你做娘亲了。”</p>
半天无人过问的夏氏，目光迷惘，可她还是如实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你是我的女儿？你多大了？”</p>
夏太婆急道，“傻丫头！你怎么连自己女儿都不认得了？这是芳姐儿啊，明年六月二十，就要满七岁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p>
夏氏嘴巴瘪了瘪，又想哭了，“我，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就只记得那天跟着大嫂去辛府做客，掉到湖里……”</p>
宁守信脸色一沉，“就算不是她做的，可她这样疯疯癫癫，连女儿都不认得，便是说她身有恶疾，也不算为过吧？”</p>
“不！”宁怀璧看看妻子，再望着他道，“夏氏身有恶疾是一回事，但说她刻意谋害庶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三叔不是怕我落下坏名声吗？那这么重要的事情怎能不查清？正好辛氏你也在，你倒是说说，到底是谁，亲眼看见了夏氏捂死小哥儿？”</p>
辛姨娘浑身一震，然后又用那种哀怨的，盈满泪水的明媚双眼看着他。</p>
“二爷这是疑心我么？可我难道会为了陷害二奶奶，就去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我知道，二爷是个重情之人，跟二奶奶结发多年，恩深义重。可难道在你心里，卑妾就是个恶毒到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的坏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