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升乾倒是想往宫中送几个女孩,可惜如今辛家败落了,这一辈里着实没有象样的。若非如此,他怎肯将自以为的好主意,便宜宁家?</p>
“……我一片好心,给他指条明路,可他怎么对我?也不想想他那日大闹御前,分明已经得罪了圣上,如今给弄到桃县来当这个破县令,还不知悔改。他以为那英王府是什么?能保得住他吗?”</p>
酒楼里,辛升乾是越说越生气,辛姨娘也不好劝,只能低头听着。等大伯唠叨够了,才软语相劝。</p>
“我自然是信大伯的,可我如今是什么身份,在宁家哪里能说得上半句话来?偏我们家太太和那牛心的二爷,也不知是吃了哪门子迷魂药,就是一个劲儿的信夏家的人。哼,大伯跟前,我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瞧着夏家人有钱,指着他们往家捞银子么?”</p>
没承想辛升乾听了这话,倒是问了一句,“那夏家果真这么有钱?不过瞧你们家屋子,倒也平平。”</p>
“衙门窄小,家里真正值钱的好东西都搁在英王府呢,还有他家……”</p>
辛姨娘本想说宁芳手上都收着不少好东西,忽地瞧见大伯表情,不是鄙夷,分明带着三分羡慕。</p>
她心中一下警醒,忙改了口道,“不过再好,我是一点也沾不上边的。就算给顺哥儿调养身子吃些燕窝,都是可着份儿送来,再没一口多的。”</p>
可辛升乾的眼里却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讽意,“才说大伯跟前没什么不好说的,怎么悦娘你就多心了?我若有意寻你的短处,今日在宁家我若开了口,你觉得宁家能不给我个说法?”</p>
辛姨娘到底没那么好的定力,一下脸色变了,“大伯,您也知道,那些东西并不是我私自昧下的……”</p>
“若非如此,你以为我能轻能饶你?”辛升乾拉下脸,砰地一下把酒杯重重放下。</p>
“悦娘啊悦娘,亏你素来聪明伶俐,怎么办下这样的糊涂事情?当初你为了风光嫁进宁府,拿走东西充嫁妆时,可是亲手立下字据的,如今你待怎么说?”</p>
辛姨娘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p>
当初,她好容易从京城脱身,回到辛府时,家里已经败落得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而她的嫁妆,早在那十年里在京城花销干净,根本拿不出半点东西。</p>
后幸运得到宁四娘的怜悯,要嫁进宁家时,她听说过夏珍珍的十里红妆,虽不敢与她比肩,但也不想输得太多。</p>
恰在此时,辛升乾任上出了事,要把手上贪污来的财产托可靠之人保全。她忙主动找上门去,表示可以当成嫁妆带到宁家,待日后再还。</p>
辛升乾自然愿意,却也让她亲手立下了字据。当时还请了族人见证,辛姨娘想抵赖,确实不大容易。</p>
只是起初,她也没想着赖这笔账,只想着拿在手上好生经营,赚些利息,日后也算有个依靠。</p>
谁知后头生事,她不得不找来族人替她办事,花用了一些。然后为了封口,摆平那些事情,她又不得不花用得更多。</p>
如今辛姨娘自己手上剩下的,除了一些明面上不好动用头面首饰,其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这会子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能耍起无赖。</p>
“大伯既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横竖那些银钱也是用在辛家人身上,剩下能还的我都还了,这会子您再逼我,我也是什么都拿不出来的。您若闹上宁家,我只管抵死了不认,又或者说是受了族人蒙蔽,我固然没脸,可辛家又能落得什么好去?”</p>
辛升乾冷笑,“你倒是打得好算盘,知道我如今谋求复起,自然伤不起名声。可是悦娘,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若能帮着大伯复起,于你会有何等好处?且不说别的,你明明生了宁家嫡房唯二的两个儿子,却为何还要屈居那商户夏氏之后,受她的恶气?”</p>